[架空歷史] 刑徒 作者:庚新 (連載中) PS.勿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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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潛龍勿用 第一章 白龍伏屍(一)

  秦王政二十六年三月的一天,一場雷雨過後,天色依舊陰沉,絲毫沒有轉晴的跡象。

  烏雲翻滾,不時有一聲聲隱約雷鳴聲傳來,似乎是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將要來臨。

  車隊在泗水河畔停下,從車隊中,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

  「闞,不行了嗎?」

  從一輛牛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男子。在他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少女。一個年紀在十八九歲,長的明眸皓齒,水汪汪的一雙杏眼中,帶著悲憫之色;她牽著妹妹的手,一臉的悲慼。

  中年男人問道︰「先生也沒有辦法救他嗎?」

  官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回答︰「老爺,劉闞這是命中注定的!當年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人說他是大凶之命,活不過十五歲。先生也盡了力,只可惜這孩子……唉,是命中注定啊。」

  中年男人一臉的失落之色。

  「我們從單父能逃出來,多虧了他父子捨命搏殺。劉夫戰死,如今闞竟然也保不住了……福生,你且隨我過去看看,他父子為我一家喪命,怎地都要給那孩子一個妥善安置才是。」

  「老爺所言甚是!」

  四個人走到了車隊的最後方,就看見一個老婦,抱著一個魁梧少年的身子,正在哭泣。

  那少年,體格看上去極為粗壯,雙目緊閉,面如白紙,衣襟上沾著黑血,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個郎中模樣的老人搖著頭站起來,嘆了口氣。

  「闞媼,請節哀!」

  媼,是對老婦人的一種稱呼。如果用更直白的話語,就是闞老太太的意思。

  這一句話,等於把事情定了性。那老婦人本是一臉的期盼,聞聽郎中這一句話,沉默半晌後,發出一聲尖唳,剎那間淚如雨下。

  中年男子走過來,問郎中道︰「先生,真的沒救了嗎?」

  先生點點頭,「這孩子在單父城外吃了一箭,正中要害。若非他身子骨強健,怕早就斷了氣。能挺到這個時候,已經是一個意外了……呂老爺,實在是對不住,請恕小老兒無能為力。」

  中年男人說︰「先生這話說的過了!呂某如今乃落魄之人,先生不棄,從單父隨我一直到了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又怎能責怪先生只可惜,終究是救不得闞的性命,老夫實在是有愧於劉夫兄弟啊……福生,你去傳我的話,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安置了闞以後再動身。」

  管家吃了一驚,「老爺,這荒郊野外,可不甚安全啊。再趕個十里地,就是嚙桑,我們……」

  中年男人的臉色一沉,「死者為大,更何況劉夫劉闞父子,還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啊!」

  管家很不情願,但主人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也清楚,勸說不得。

  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少女走到那痛哭的老婦跟前,「闞媼,還請節哀!」

  「是啊,嬸嬸,請節哀!」

  大一點的少女蹲下身子,輕聲的勸慰。那明亮的眼楮,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劉家父子,和她家沒有任何關係。

  準確的來說,劉家這父子二人,不過是她家裡的門客。那死去的少年,名叫劉闞,年十四歲出頭。少女從小看著劉闞長大,天性善良的她,把劉闞當作弟弟一樣看待。雖然她也有兄弟,可是相比之下,憨直敦厚的劉闞似乎更親近,從小就好像小尾巴似地跟在她的身邊。

  可現在,劉闞竟然走了……

  少女的心中充滿了悲傷,但卻強作笑顏,安慰著老媼說︰「嬸嬸,闞雖然走了,可他在天之靈如果看見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的。」

  「是啊,闞媼……別要讓闞走的不安心啊!」

  中年男人也低聲勸阻,老媼抽泣著,止住了哭聲。

  「當務之急,是要闞入土為安。只可惜這條件簡陋,也找不到棺槨為闞下葬。不過,我手中尚有一匹錦帛,暫且權作棺槨,讓闞先下了葬。等我們到沛以後,再請人打造棺槨如何?」

  闞媼說︰「我一婦道人家,怎做的了這些事兒的主?但憑老爺安排。」

  「即如此,老夫卻之不恭了!」

  中年男人也算是書香門第,做起事來很有條理。他立刻安排下去,於是那些下人們或是埋鍋造飯,或是支起住所,來來去去的,看上去很忙碌。兩個少女則攙扶著闞媼,走進車廂中。

  車輛圍成了一個圓形的車陣,中間燃起了篝火。

  那少年的屍首,就擺放在一顆參天大樹下,身上裹著一塊錦帛,身子下面還墊著一張草蓆。

  ******

  按照中年男人的說法,酉時為下葬的吉時。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要在這荒郊野嶺中,渡過一個夜晚。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這樣子。畢竟這個地方是一馬平川,無甚遮風擋雨之所。再說了,這天下並不太平,保不住會有什麼盜匪馬賊出現。雖說車隊裡的奴僕都帶著武器,總歸不安全。

  兩個少女在勸說闞媼睡著了之後,回到了自家的車輛上。

  「妹妹,何苦為了一個傻小子,在這荒郊野外裡忍饑挨餓?要我說,挖個坑,把他埋了就是。」

  一個青年抱怨著,手指梳捋髮絲,淡然的說道。

  在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少年,大約在十六七的模樣,聞聽之下,也忍不住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少女眼楮一瞪,「哥哥,話不能這麼說。劉家父子是因為保護我們而死……想當年,我家門客何其多。然則單父破城之日,也只有劉家父子留了下來。不為別的,就算是為我們自己考慮,就不能做那不義之事。如今咱家可比不得當初,王上投降,這天下已然是秦的天下。

  而我們到了沛,算是人生地不熟。雖有些薄產,可如果沒有人幫持,終歸是難以在沛立足。

  誰能幫咱們?

  還不是外面那些隨咱們一同逃難的人嘛?

  父親如此做,也是拉攏這些人的心。如果真的像你所說,只怕不等到沛,這人心就先散了。」

  青年雖然比少女的年紀大,可顯然對少女有些畏懼。

  聽少女這麼一說,他反而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是在底下仍嘟嘟囔囔的說︰「話是這麼說,但總歸是有些危險。萬一有盜匪出現,咱們這些人怕是都難活命。活不了,人心又有什麼用處?」

  少女卻懶得理睬,摟著妹妹,靠在車廂上,閉上了眼楮。

  「姐姐,闞真的走了嗎?」

  妹妹低聲的呢喃,「那以後不就沒有人陪我玩兒了?姐姐,我想闞……我不想闞走,好嗎?」

  少女鼻子一酸,緊緊的摟住了妹妹。

  「阿嬃……別擔心阿闞走了,姐姐還在。」

  「嗯!」

  於外人而言,只怕是很難理解少女姐妹和劉闞的感情。青梅竹馬?也許算是吧!在姐姐的心中,劉闞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弟弟;而在妹妹的眼中,劉闞是從小和她玩耍的好夥伴。

  可現在呢?

  弟弟也好,夥伴也罷……卻孤零零的躺在外面,再也無法象從前那樣,和她們嬉笑玩耍了。

  但這一切,又該責怪誰呢?

  車廂外,下起了雨。

  不過並不大,淅淅瀝瀝。雨水敲打在車廂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營地中偶爾傳來馬匹的響鼻聲,讓這寧靜的雨夜,又增添一種非常詭異的氣氛。是的,詭異,難以說清楚的詭異。

  少女驀地醒來,想起了劉闞的屍體還在外面。

  她輕輕的把妹妹鬆開,又為她蓋好了衣服。看了看正打著鼾聲,睡的死沉沉的兩個兄弟,不免感到無奈。這兩個兄弟啊,平日裡錦衣玉食慣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睡得如此沉?

  不過,如果劉闞還活著,想必自己也不會如此的警醒吧。

  披上簑衣,少女走出了車廂。從車轅上拿起一塊氈,跳下車,向大樹下跑去。總不成讓劉闞的屍首被雨水淋著吧。可等少女走到樹下以後,發現劉闞的屍體旁,早已經坐著一個人。

  闞媼,劉闞的母親。

  在這個世上,除了少女在關心劉闞的屍首之外,他的母親同樣也在關心著。甚至,比之少女的關心,更加真切。聽到腳步聲,闞媼扭過頭看去,見是少女,她笑了笑,然後點點頭。

  「嬸嬸,怎麼不去休息?」

  闞媼看著劉闞,臉上露出了一抹難言的慈祥笑意,輕聲道︰「闞怕打雷,我陪著他,他就不怕了!」

  少女沒有再開口,只是找了一件簑衣,為闞媼披上,然後坐在劉闞的屍體旁。兩個女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陪著劉闞。夜色漸漸的深了,風聲呼嘯著,雨勢也變得是越來越大!

靈魂戰士 於 2015-05-25 08:45:0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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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七九章 寧陵君

  周市(音福)一進大廳。那張胖乎乎的圓臉。立刻露出笑容。

  自大梁一別。一晃已有大半年的時間。周市看上去比以前更胖了。胖臉也比當初大了一圈。

  劉闞回樓倉之後。和叔孫通蒯徹等人談起過他們在大梁的遭遇。

  蒯徹說:「君侯。這個周市。怕不簡單啊!」

  他想了想。與劉闞分析道:「大梁的處山東腹的。乃勾連八通之的。雖說如今殘破。不當初魏都的況。可這的理位置擺在那裡。消息傳遞起來。只怕比洛滎兩城差不了多少。

  周市在全城封鎖之時。還能助君侯出城。顯然也是大梁的一個人物。他怎可能不曉君侯的事情?君到大梁。卻隱姓埋名。不敢暴露身份。這換做任何一個人。定然會有懷疑。偏偏他不聞不問。還一力幫助君侯出城。這裡面。恐怕是有文章。再遇此人。不可不防。」

  仔細想想。也的確是這麼一個道理。

  後來劉闞向公叔繚還請教過這件事情。

  公叔繚本就是大梁人。而且在大梁居住多年。對城裡的情況瞭如指掌。

  見劉闞詢問。公叔繚只說了一句「老魏有後人存焉?」。之後就再也不說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但只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劉闞猜出個大概。

  莫非這周市是魏國後裔?

  他還向曹參打聽了一下周市的情況。的知周市當年也並非沛縣人。和唐厲的情況差不多。是在魏國被攻破那兩年。才在沛縣定居下來。算起來。周市定居沛縣。比唐厲一家晚兩年。不過二人之間倒是沒什麼聯繫。一個在城裡。一個是住在城郊。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哈。沒想到這周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劉闞知道。他遲早會和周市再見面。但卻未曾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周市看上去一如當初在大梁時那般憨直。

  但劉闞卻不敢在小覷此人。以魏國後裔的身份。在老秦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而無人覺察。絕不是一個善與之輩。如今。劉也不是那個剛穿越過來的未來人。在這個時代已生活了十二載。對於那些歷史上有名的。名的人。都有了清醒的認識。誰說這些古人純善。誰說這些古人好騙?

  風雲跌宕五百年春秋戰國。也是中華文明最為璀璨的年代。能人輩出。牛人輩出……這些古人的智慧。絕非後世人可以小覷。否則。那一部孫子兵法。也不會流傳千年依舊為人所推崇。

  戰國末期的英雄們。也許沒有三國時代那般有名。可絕對不會弱於三國的牛人們。

  和這些人打交道。劉闞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周市笑呵呵道:「君侯。大梁一別。風采依舊。市今日再見君侯。心裡實在是歡喜的緊啊。」

  「周先生。您也瞞的我好苦啊!」

  劉闞拉著周市的手臂笑道:「離開大梁之後。我仔細想來。越發覺周先生非比尋常人。遇大賢而不知。真是有眼無珠。愧煞。愧煞……快請上座……喜子。吩咐下去。準備酒宴。」

  司馬喜在門外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而劉闞和周市。則分賓主落座。

  周市正色道:「大梁之時。非我存心隱瞞。實乃不知如何開口。當時君侯似頗有顧忌。我也無法直言相告。不瞞君侯。我祖上六代。皆魏君之臣。當年大梁城破。這才流落到沛縣。

  若非君侯高義。於戰陣中不棄於我。市今日。早已塚中骨枯……

  命之恩。市絕不敢忘。更何況初在大梁。市也未曾幫到什麼。不過是略進綿薄之力耳。」

  周市這番直言不諱。倒是讓劉闞多多少少放下心來。

  「於周先生是略進綿薄。但於劉某。卻是活命之恩。一晃十載。昔日袍澤。如今都生疏了。

  能與先生重逢。劉闞心甚喜之。我這樓倉城裡。也有一些當年舊識。先生此來還要多住些時候。一敘往昔情義。可惜……老唐無傷和其哥他們都不在。否則見到先生。定然很高興。」

  兩人說著一些沒營養的話。不一會兒司馬喜命人端上了酒菜。

  周市收起臉上的笑意。看著劉闞道:「君侯。市今日前來。卻是有話要與君侯說。但不知。君侯於這大。又有何感官?」

  「天下大勢?」

  劉闞知道。這肉戲要來了。

  他沉吟一下。道:「先生不是外人。我也不妨實言。如今老秦的確勢弱但絕非張楚那陳賊可擋。以我見。開春之前。章邯定會向張楚發動攻勢。以張楚之力。怕是要凶多吉少嘍。」

  周市手扶長案。「若張楚亡。天下若何?」

  劉闞想了想。淡然道:「張楚亡。但這天下。怕也是難復往昔之平靜。」

  「怎麼。君侯認為老秦難以穩定局勢嗎?」

  劉闞笑道:「先生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即便是老秦想要穩定。你還有你們那些人。會答應嗎?

  如今可不必昔年陛下橫掃六國之時。

  不說二世非陛下可比。老秦自身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你們。處心積慮十載。又豈能答應?」

  周市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劉闞。

  片刻後。他輕歎一聲道:「君侯乃老秦之臣。即知我等心意。何不將我拿下。以絕後患呢?」

  「老秦。非嬴氏之秦。乃關中百姓之秦。

  二世昏庸。任用小人。倒行逆施。實不可恕。我雖有心。一來有心無力。二來也不敢逆天而行。氏已其鹿。天下群雄逐之。我若在此時出手。只怕未等行動。已成天下人公敵。」

  周市笑了。「原來君侯也知大勢……

  只是。君侯你佔據樓倉。扼守淮漢。始終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況且。樓倉距離關中路途遙遠。君侯以一支孤軍而佔據此的。週遭虎狼窺視。豈不險哉?而章邯對張楚開戰之時。怕也就是虎狼圍攻樓倉之日。君侯是聰明人。何不早作決斷。以保全自身。為日後謀求呢?」

  「但不知。先生有何建議?」

  劉闞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周市此來的真正目的。

  周市說:「君侯可知寧陵君?」

  「略有所聞……周先生。你莫不是要我投降寧陵君吧。

  我先說好。若是這樣。先生可以閉口。」

  周市搖頭笑道:「我知君侯心繫三秦百姓。斷不可能歸順任何一方。

  我此來。是要與君侯合作……君侯想必已知曉。寧陵君乃魏王后裔。如今的張楚之力。據大梁的魏王之位。寧陵君久聞君侯之名。願與君侯結為盟友。君侯乃秦人。扼淮漢路。必為虎狼仇視;且嬴氏與君侯不和。張楚滅亡之後。嬴氏絕不會放過君侯……而那時。樓倉危矣!」

  周市這一番話。倒也不是危言聳聽。

  劉闞雙手合十放在頜下。靜靜的看著周市。

  「我與寧陵君合作。又能有什麼好處?」

  「魏王欲求郡。」

  「然後呢?」

  「請君侯資助!」

  原來如此……

  劉闞大明白了周市的意思。也難怪。寧陵君佔居大梁。急需擴張。以增強魏國的國力。

  大梁城的情況。劉闞大致有一些瞭解。

  要說庫府裡沒有存貨。那不太可能。但在這種亂世。想要擴張。僅憑大梁城的庫府。全無可能。所以。寧陵君的目光。就不的不盯在其他的方。三川濟北等的。以寧陵君目前實力。肯定不敢輕易碰觸。即便那裡曾是故魏的領的。可面對著精銳秦軍。寧陵君也需謹慎。

  不能取故魏之的。那就只能把目光放在郡穎川和泗水郡這些的方。

  穎川。如今被張楚佔領。一旦秦對張楚發動攻擊。那麼穎川就是第一戰場。寧陵君不敢取。

  不能去穎川。那就只剩下郡和泗水郡兩的。而郡與大梁鄰。所以寧陵君就把目標鎖在了郡。但。即便攻佔了郡。寧陵君還要面臨一個麻煩。那就是糧草輜重的匱乏。

  山東南部的糧草輜重。幾乎都囤積在雒陽和樓倉。

  打雒陽?

  那是找死……

  寧陵君的目光。也唯有放在樓倉上面。恰好周市和劉闞相識。所以這位寧陵君就派周市前來遊說。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合作的問題。

  二百年戰國。合縱連橫本就是平常事。今日的敵人。明天的朋友。期間的變幻讓人難以捉摸。只是劉闞未曾想到。他如今困據樓倉。就有人找上門來聯合。從劉闞的角度而言。寧陵君佔居了郡的話。自然對他有好處。至少在章滅張楚之後。以從側面牽制住秦軍。

  而且。劉闞還可以通過寧陵君。在反秦集團中獲的一些必要的幫助。

  這在目前。他也迫切需要……

  只不過。劉闞希望從這件事當中。謀求更大的好處。

  當下。他借口需要考慮。沒有給周市正面的答覆。而這時候。曹參也來了。劉闞也隨即停止了談論此事。曹參帶著周市下去休息。劉闞趁機找來前蒯徹叔孫通等人。來商議這件事情。

  蒯徹搶先道:「此人前來。倒也是君侯的機會。

  如果有寧陵君從中協調的話。君侯北上之事。倒也可以少了很多麻煩。不過。還需仔細。」

  「老。你以為該如何是好?」

  「自樓倉北去。一路上會有許多阻攔。

  君侯。既然你已決心北去。徹願為馬前卒。憑三寸不爛之舌。效仿蘇秦張儀。為君侯說出一條通路。不如今寧陵君既然來了。何不讓他出面。為君侯在泗水郡打開一條北上之路?」

  蒯徹的心思。劉闞多少知道一些。

  陳平去河南的之後。蒯徹就有些焦慮起來。論關係。蒯徹是劉的家奴出身。和劉闞關係很近。但比起陳平來。卻似乎差了一些……陳平跟隨劉闞的時間。不見的比蒯徹短。而且與劉闞有袍澤之誼。一起在河南的出生入死過。甚的劉闞的看重。

  從才能上而言。蒯徹和陳平很相似。

  這也讓蒯徹生出了比較之心……

  如果陳平此去河南的立下功勳。那蒯徹可就差了陳平一截。就蒯徹而言。可不希望被陳平壓住。故而。一直在尋找機會。試圖展示才能。而現在。機會來了!蒯徹也迫不待的想要出手了。

  劉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

  ————————————————

  第二天一早。劉再次接待周市。

  他非常明確的告訴周市:我可以資助寧陵君糧草和輜重。但是我有件事。想請寧陵君幫忙。

  「但不知是何事?」

  劉闞微微一笑。「我與沛縣劉季。素有仇怨。

  如今。他屯兵在沛縣。虎視彭城。已經成了我心腹之患。我想打他。又怕刺激了各方豪傑。

  所以。我希望寧陵君出手。為我幹掉劉季。攻取沛縣。

  不知周先生能否答應?若此事能夠成功。我回返關中之日。這樓倉輜重。願盡數奉與魏王。」

  周市也聽說了。劉季自稱是楚王室旁支。號沛公佔居沛縣。聲勢不小。

  當然了。他更清楚劉闞和劉季之間的確是不太對付。從劉闞在沛縣定居的那一天開始。兩個人之間似乎就呈現出一種矛盾。但究竟是什麼矛盾?周市也不太清楚。可他知道。劉季曾和雍齒聯手。試圖謀取劉闞的家業。後來若不是當時的泗水郡郡任囂勸阻。說不的劉闞就殺了那劉季。

  而周市。本身也有些看不過劉季。

  聽劉闞說完。周市不由的眼睛一亮……

  「君侯出手的話。的確會有顧忌。

  劉季當年不過沛縣一的痞。又有何德何能佔居一縣。自號沛公?君侯既然開口。市絕不推辭。

  不過這件事不需寧陵君出手。待周某略施小計。就足以讓那劉季無法在縣立足。」

  「哦?」

  劉闞不禁來了興趣。

  未曾想。這位周市還是個足智多謀的人。

  「先生計將安出?」

  「君侯如此這般。定能讓那劉季。死無葬身之的……」

  周市在劉闞耳邊低聲獻策。劉闞連連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看周市的目光。又有不同。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19:5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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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10-22 19:57:00
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零章 張楚末日

  按照秦歷。已經是新的一年。

  章邯在三川郡休整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遲遲沒有動靜。而張楚陳勝。則趁此機會調兵遣將不斷向穎川派駐兵馬。試圖以穎川為主體。和章邯麾下的秦軍。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決戰。

  但章邯。卻始終不見有任何的行動。

  到十一月中。天降雪。

  這也是近十年來。山東地區最大的一次降雪。整整下了五天。很多地方的積雪。都沒過了膝蓋。

  如此大雪。秦軍的騎軍恐怕難以發揮作用吧……

  陳勝不禁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天下這麼大雪。是要幫助他渡過難關。只要能挨過這個寒冷的季。張楚差不多能恢復不少元氣。而且番縣的吳芮。也為他送來了多輜重。

  番君向陳勝保證。只要能熬過這冬天。南方楚軍就能整備完畢。渡江支援張楚。

  南方有多少兵馬?

  陳勝並不清楚。但在這樣困難的局勢下。還有人願意出兵襄助。對本不算太穩固的張楚政權而言。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在這樣利好消息的推動下。張楚兵馬也不禁開始鬆懈起來。

  然而。就在十一月二十日。章邯卻突然發動了攻擊。

  自軒關水水三線並進。

  長史司馬欣。都尉董翳各領一支人馬。趁兩河冰封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攻入穎川。章`親率十五萬輕步卒以八千中尉軍為主力從軒關出兵。十日之間連破陽城陽翟兩縣。

  十二月初。司馬欣率八萬輕兵攻破縣襄城之後。陡然轉向。奇襲應亭。隨即奪取魯縣。

  這樣一來。南陽郡和陳郡之間地聯繫。被司馬欣一下子切斷。

  同時。董翳沿水入穎川。奪取了新鄭和長社之後奇襲陵縣。兵鋒直指許縣。三天後。章邯在穎陰,下斬張楚大將伍逢。並且在陣前活捉了張楚重臣。上柱國蔡賜大獲全勝。

  在許多人看來原本應該是勢均敵的一場大戰。卻成了一面倒的局勢。

  秦軍。竟悍勇如斯?

  對這個結果。不僅僅是陳勝沒有想到各路義軍同樣也沒有想到。至少應該鏖戰一下吧。怎麼一下子就成了這樣的局面?秦軍強大的戰鬥力。把剛成為魏王的寧陵君魏咎嚇的立刻退走。

  原本以大梁為國都的魏咎在穎陰被攻破之後。立刻向北撤退。渡過濟水。定都於臨濟。

  「周先生看起寧陵君有些撐不住了啊!」

  劉闞在田莊客廳裡召見了周市

  「如今張楚未滅章邯還沒有出兵郡。寧陵君就退走百里。跑到了臨濟……哈。連大梁城都擋不住秦軍。區臨濟……」

  一番話。說的周市面紅耳赤。

  過的事情。是否當真?」

  劉闞笑道:「只要寧陵君能攻取陽。我立刻奉送糧草十萬石。箭矢二十萬支。盔甲八千套。絕不食言!等寧陵君拿下沛縣之後。樓倉一應輜重糧草。盡數等候寧陵君前來清點。如何?」

  「一言為定!」

  周市和劉闞擊掌三下。立下了盟約。

  送走了周市之後,李成和賈紹隨登上了樓倉城頭。輕聲問道:「君侯。那老魏可靠嗎?」

  劉闞冷笑說:「你們看魏咎那點出息。是成大事的樣子嗎?

  可惜了這個周市。倒也地確是一個人才。可惜他腦子的老魏。不能為我所用。實在可惜。」

  李成和賈紹。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守慎。樓倉軍現在情況如何?」

  自抵達樓倉以後。李成就被派到了樓倉軍營。協助鍾離昧打理軍務。鍾離昧是實幹型的人。可畢竟是出身不高。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所以在治軍方面。始終存在有一小小地缺憾。

  李成出身將門。先是在蒙恬帳下摸爬滾打。並參與了和匈奴地河南地之戰。

  之後被嬴扶蘇所器破格提拔上去。軍政兩方都受過正規的訓練。與鍾離昧那種狐禪出身的治軍之法自然不一樣。而且李成性情溫和。與鍾離昧配合起來。倒是相的益彰。

  短短幾個月。樓倉軍兵步卒已擴充至三千人。騎軍增加到了八百人。

  而任敖呂釋之麾下的車兵也都已經擴編至四隊……加上劉闞手中地親衛。樓倉兵馬已超過五千人。

  在這動幾十萬。百萬大軍交鋒的亂世。區區五六千人的確不多。

  可沒辦法樓倉人本來就不算多。即便是吸收了不少流民和敗寇。也難以繼續擴編下去。若非這樓倉城裡的輜重糧草無數。以樓倉目前的人口而言。五千人已經是龐大的數目。

  若計算起來。幾乎是四抽一。甚至是三抽一的比例。

  公叔繚他們說地沒有錯。樓倉果然不是一個能發展地地方。看起來。已經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守慎。從明日起。中之事。你莫要再管了。」

  聽完李成的匯報之後。劉闞沉吟片刻。吩咐道:「道子和老如今都不在。何公和老曹忙於處理庫府地事情。老賈也抽不出身來。這府衙之中事情眾多。卻需要一個能主持事情的人。」

  在不知不覺中。劉闞的言談舉止中。越發顯的威嚴。讓人難以抗拒。

  李成也躬身應諾。

  他不會去反對什麼。即便是明知道劉闞把他從軍營中抽調出來並不只是因為府衙事情繁忙。但李成依舊不會反對。他不是一個愚笨地人。同樣也不是一個愚忠地人。心裡已隱隱約約的覺察到了劉闞的野心。但在他看來。這沒有什麼錯。正如劉闞所說的那樣:羸氏已失其鹿。接下來就要看誰能捕獵到這鹿……只要。劉闞的心中能牢記住八百里秦川!

  始皇帝死了……

  扶蘇死了。還有將閻將那些嬴氏的子孫。都死了。如今嬴氏門下。除了那個二世之外只剩下避難與蜀的贏果。至於嬰……李成從未把他看作嬴氏中人。帝王血脈早已變的稀薄。

  誰做皇帝都可以!

  既然這樣子。劉為什麼不可以?

  李成是個會思考的人。但是絕不會把這些話。告訴別人。

  現在他只需要聽從劉的吩咐以獲取更多的信任。昔日西李家地門睸。才能夠光復。

  ————————————————

  十二月中。章鄲攻許縣之後。與董翳兵合一處。

  趁穎水河面冰封之秦軍順勢渡過穎水。兵臨平(今河南西華東北。非長平之戰的長平)。

  長平是一個小城。準確的說

  一個鄉。

  這裡也是通往陳縣的必經之路。攻取陳縣。需取長平!

  為此。陳勝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派出他最信賴地一名將領武平君宋畔鎮守此地。這武平君宋畔是故楚宋氏所出。年二十三。當初陳勝取了陳縣之後宋畔是第一個前來投奔地故楚貴族。宋氏。在故楚的名聲。甚至遠超過了項氏家族。曾歷任令尹。極有聲望。

  陳勝對這個率先投靠的宋氏子弟。也是非常器重。

  這大家所出。言談不同凡響。頗有才學。陳勝甚至準備。等上柱國蔡賜老了由這宋畔接|。

  所以。當蔡賜被活捉的消息傳來之後。陳勝立刻派宋畔。抵達長平防禦。

  同時調集十萬兵馬。屯紮在長平。從宋畔地調遣。

  章邯手中有二十餘萬兵馬。除中尉軍之外。幾乎是以輕兵為主。而宋畔手中雖只有十萬人但依托長平。以和章邯周旋一下。甚至包括章`董在內。也認要在長平有一場苦戰。

  但事實。卻與章`所想的完全不同。

  被陳勝委以重任的宋畔。說穿了是個會誇誇其談的小子而已。

  活了二十三年卻未上過戰陣。當宋畔登上望。觀察秦軍的陣型之時。被秦軍那沉肅的大軍嚇了一跳。黑壓壓一片。宛如從天邊湧來的黑色洪流。旗招展。兵器寒光。沖鬥牛。

  宋畔那張小臉。頓時煞白如紙。

  章邯派出麾下大將。昔日曾隨蒙恬在河南地與匈奴決戰地楊熊出陣挑戰。那楊熊也是一名悍將。持,在陣前連斬張楚三員大將後。用血淋淋地請銅點指宋畔。怒吼一聲:「宋畔還不受死!」

  章邯沒想到。楊熊沒有想到……

  只這一聲怒吼。把個宋畔嚇的在望樓上一口氣沒接上來。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再也沒醒過來。

  活生生的。被嚇死了!

  主帥這一死。長平十萬大軍頓時群龍無首瞬間潰敗。

  章邯趁勢掩殺過去。只殺的十萬大軍血流成河。一日之間。陳勝苦心調集地十萬大軍。飛煙滅。

  消息傳到陳縣後。|勝當時就懵了……

  「王上。陳縣已不持……趁章邯兵馬還沒有抵達。我們趕快撤走。日後還有復起之時阿。」

  陳縣守將張賀。是陳勝在大澤鄉一同起義的將領。

  如今。這陳縣城中兵馬不過七八千人。而週遭可以調派的人馬。都已被調去了長平。無兵可支援。面對秦軍二十餘萬大以陳縣的狀況。根本無法抵抗。於是。他向陳勝諫言。

  「撤。撤到何處?」

  陳勝此刻是兩眼無神。呆滯的看著張賀問道:「南陽郡已月餘沒有消息。只怕凶多吉少……其他各地。都遭到秦軍的攻擊。那裡還能安全?宋畔該死。誤我大事。誤我大事啊……」

  說著話。陳勝不由的大放悲聲。

  張賀道:「王上無擔心。秦軍兵鋒雖盛。可這連番大戰。只怕也已經乏了。我們撤往陰(今安徽陽)。沿途還可召集兵馬。那陰距離九江甚近……末將聽說。番吳芮的大將布已攻取了壽春。王上不妨以重金許之。請布提前出兵救援。唇亡齒寒。番君定會應允。」

  說罷。張賀又想了想說:「還有王上還可派人前往新陽。請蒼頭軍主帥呂臣出兵。鎮守項縣。阻擋章’大軍兵馬……那呂臣也是個有本事的人。只要能拖住章邯十日。則援軍必到。」

  這真是那個和自己一起事的張賀嗎?

  陳勝不由對張賀眼看待。同時在心中。又湧出無限的希望。

  沒錯我雖然敗了。可我還活著只要我活著。終有一日。定能扳回這一局。起死回生呢。

  當下陳勝立刻派出者。分別往新陽和壽春而去。

  而陳勝自己。則命人收拾行裝。帶著他迎納的三十多個後宮妃子。上百輛大車。在張賀的|護下。浩浩蕩蕩撤離陳縣。向著汝陰方向。狼狽而去。這一路上。可真的是狼狽不……

  陳勝在頭天晚上撤出陳縣。

  第二天一早。章邯的前鋒人馬。已兵臨陳縣城下。

  知陳勝已經逃走。主將楊熊氣的哇呀呀暴跳如雷。他剛在長平立下大功。被升為左校尉之職。原本想拿住陳勝。再立上一功。卻未曾想。陳勝居然跑了。只給他留了一座空城。

  「追。絕不能放過陳賊!」

  楊熊率部就要追擊。卻被趕來的都尉董翳攔住。

  「楊將軍。窮寇莫追……那陳勝已經走了一夜。你現在也難以追上。更何況。你我部下兵馬。自十一月出擊穎川以來就未曾有過休息。你部下輕兵。更是從長平晝夜兼程。一日間行八十里。疲憊不堪。如今你就算追上那陳勝。也難以他交鋒。不如休整一下。待將軍率部抵達。再做打算。

  呵呵。你莫擔心的不到功勳……

  那陳勝不死。遲早是你的。別為些許功勞。而累的三軍疲憊。可就是的不償失了!」

  楊熊並非莽撞之人。也知道董翳這是好意。

  的確。麾下的兒郎們疲憊不堪。特別是這一日八十里的趕路。很難再支撐下去。反正。那陳勝跑不了。功也是遲早的事情。楊熊當下命部就地休息。等待邯率領大軍前來支援。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局勢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

  章邯大軍直到第二晌午。才抵達陳縣。

  同時。他還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諸公。十日之前。臨濟魏軍突然出擊。攻佔了陳留外黃襄邑雍丘四縣。意圖切斷我穎川糧道。虎視陽……郡守。已派人來求援。」

  「啊?」

  「另外。三川郡還傳來消息。泗水郡反賊劉邦。在昭陽大澤伏擊司馬欄郡守……司馬郡陣亡。薛郡王恪向三川郡求援。請求我們出兵襄助。諸公。這各路反賊好像又開始|狂了。」

  司馬欄死了?

  這也是繼嬴壯之後。老秦戰死的第二個郡守。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聽門外一吵鬧。緊跟著一員大將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噗通一聲就跪在地。

  那員大將。跪在地上蓬蓬蓬連連叩首。哭喊道:「叔父於我有養育之恩。若不能為他報仇。夷有何面目在立於世間?將軍。夷願領一軍。前往泗水郡。將那反賊劉邦人頭。奉與將軍!」

  章邯見此狀況。眉微微一蹙。陷入了沉思……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19:5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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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一章 殺人者。黥布

  陳縣的陷。並沒讓老秦的局勢有所緩和。

  相反。當章邯展開穎川之戰的時候。各的的諸侯紛紛開始行動起來。向老秦發起凶狠攻擊。

  唇亡齒寒!

  不管是田儋張耳武臣。還是吳芮劉邦。包括各的的義軍。都清楚這個簡單的道理。

  張楚如今在這各路義軍當中。勢力可謂是最雄厚。有張楚在。就能吸引住老秦的主力。其各方才能著手壯大。如果張沒有了。秦軍定然會以風捲殘雲之勢。對各路義軍行致命打擊。

  所以。張楚還不能滅亡……

  田’再次發動手中的力量。對薛郡展開攻擊。

  而這一次。田’顯然吸取了上一次攻打薛郡的教訓。不再冒進。而是穩紮穩打的一步步推進。同時。軍在穩步推進外。還採取了其他的戰術。田’正式豎起了齊王的稱號。並招攬了的最強悍的一支馬賊。這支馬賊裝備精良。戰力強橫。甚至不輸於老秦的精銳騎軍。

  主將名叫柴武。是故趙棘蒲人。

  曾參與當年的三田之亂。其老父更死於秦軍之手。

  武自號蒲將軍。麾下三千馬賊。全都是身經百戰之輩。而柴武自己。更是勇武異常。有萬夫不擋之勇。有了這支騎。田’可謂實力大增。在攻擊薛郡的同時。以蒲將軍為主帥。自領本部人馬。殺入濟北。襲擾東郡……蒲將軍來去如風。也給秦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最痛苦的莫過於是那東郡郡守。無奈之下只好向三川郡和咸陽求援。

  此時。章邯已率領大軍揮兵南下。司馬欣董翳全都隨軍出征。留守三川郡的是李斯長子李由。

  想當初李由在滎陽苦戰。意圖立下功勳。挽救老父的性命。然而吳廣被殺。張楚軍兵敗。章邯隨即進駐三川郡。奪去了李由的兵權。美其名主持政事可際上等同於軟禁。

  李由手中無兵無將。接到了戰報之後。也無可奈何。

  只能一邊派人向章’求援。一邊六百里加急往咸陽送信。

  可穎川戰事。正是關鍵時刻。章邯要主持長平會戰。難以抽身。反倒是咸陽的回復率先達。

  若李由能擊潰東郡濟北之的。解除了薛郡之危。廷可赦免李斯父子的罪名。

  只為了這個李拼了性命也要成功。雖然他不同老父的一些做法。但李斯終究是父親。這養育之恩。卻不能不報。而且。能重掌兵權的話。想必咸陽方面。會多一些顧忌吧。

  就在章邯攻克陳縣的時候。李由在洛陽起兵。兵發東郡!

  ————————————————

  夏歷正月初一。

  以古老的習俗而言這一天才是一之始。

  始皇帝統一了六國之後把夏歷十月初一算作新年的第一天。雖然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但許多人。特別是楚的的百姓依舊習慣的正月初一算作新年第一天。嚴冬。似過去。

  過去的一年中。發了許多讓人難以忘懷的事情。

  先是嬴胡亥登基為秦二世。旋即就發生了轟轟烈烈的大澤鄉起義。昔日如龐然巨獸般的帝國。在一片血色之中。盡顯頹然之色。只是誰也沒想到。張楚崛起的快。敗亡的同樣迅速。

  這也給許多人敲響了警鐘。

  秦雖已頹然。可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擁有著龐大的戰力

  陳勝逃到了汝陰沿途又收攏了不少殘兵敗將。中依舊握有數萬兵馬總算是鬆了口。

  可是。還沒等他坐穩屁股。南陽就傳來噩耗:秦長史司馬欣攻克宛縣。南陽郡被秦軍復奪。張楚大宋留在亂軍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副將鄧說率領殘部。退守山都。以水之險。堪堪站穩腳跟。手中雖然還控制著鄧縣築陽和縣三的。但實際上已經無力反攻。

  南陽十四縣。已丟失了三分之二。

  山都四縣。已屬於偏遠蠻荒之的。在後世。被劃分到湖北丹江口市附近。

  陳勝欲哭無淚。他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大好形勢之下。怎麼突然就潰敗如斯?

  「王上。如今呂臣軍駐守在項。想必秦軍在一時半刻之間。也難以破。

  當務之急。是要和君結盟。同時在派出使者。與各的首領聯合。只有這樣。才能擋住秦軍。以求起之日。番君的兵馬。如今已過了江水。屯紮在下蔡(今安徽鳳台縣)……番君已派出使者。在外面等候。那使者說。番君希望王上能移下蔡。和他商具體的事宜。」

  陳勝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張賀。

  他甚至以為是聽錯了。或者是張賀說錯了?

  我好歹也是張楚王。你一個番君。按道理說應該是來汝陰見我。怎麼現在要我去下蔡見你?

  「張卿。你是不是……」

  張賀苦笑道:「王。今時不同往日。番君剛奪取了壽春。連戰連勝。可謂是兵強馬壯。而今我們。餘下汝陰在內。區數城……吳芮的態度自然和從不一樣。王上還需忍耐方可。」

  「混蛋。我堂堂張王。怎能去見那吳芮?讓他來汝陰見我!」

  「王上!」

  張賀撲通一聲跪下。「秦軍屯兵陳縣。隨時可能會攻打過來。單憑呂臣將軍手中的蒼頭軍。不足為持。王上揮下雖有數萬兵馬。然則士氣低落。若沒有些許時日的休整以再戰。

  昔日越王勾踐。為吳王夫差所敗。幾近滅國。

  然則他臥薪嘗膽。使的越國興。還殺死了夫差滅掉了吳國。王上如今。唯有效仿那越王勾。今日忍一時。他日方能捲土重來。現在番君勢大。而秦軍又虎視眈。王上三思啊。」

  陳勝聽張賀一番勸說。頓時淚流滿面。

  他拉著張賀的手。「孤有眼無珠。不識張卿大才虧待了張卿……如今危難之時。方見人心向背。若孤有復起之日。願張卿共享天下……罷罷罷。今日不同往日。孤就去見那番君。」

  陳勝似乎有點明白了。他失敗的緣由。

  本就是一個泥腿子身。說穿了心裡面。還是有些自卑。似張賀這等隨他一起起事的涓人。在陳勝的勢之後多少有些看不起。反而一味的重用張耳陳宋畔蔡賜這些故貴族。

  可實際上呢。這些又何嘗看的起陳勝?

  事實證明。他看重那些貴族。要麼是不堪重用。要麼就懷有別的心思。唯有似張賀這種當初隨他起事。一跟隨他的人。忠心耿耿。更為他解憂出謀。陳勝甚至在想:如果長平會戰時我讓張賀主持軍務的話會不會是另一個局面?我想。要比那武平君宋畔強吧。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不管陳勝如何的悔恨事實已無法改變。

  而且。在陳縣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出擊的秦軍。也讓陳勝沒有時間去感慨和後悔。第二天一早。車自汝陰駛出。浩蕩蕩向下蔡進發。與此同時。兩支秦軍悄悄的從|縣出發。一支向陽火速救援。另一支兵馬則向縣……章邯也不的不暫時停止了追擊陳勝。

  下蔡位於淮水中游古稱州來。

  二世元年。一支兵渡江而來幾乎是兵不刃血的攻佔了下蔡。

  遠遠看過去。只見旌旗招展。兵營肅立。一座座盤錯落有致的建在一起。顯示出主將不同尋常的軍事素養。陳勝並是很懂這個……當初起事時。他基本上是登車振臂呼喊。帶著一幫子人衝過去。把敵軍衝亂之後。結束戰鬥。而為張王以後。陳勝就很少再衝鋒陷陣。

  陳勝不懂。可張賀卻看出了端倪。

  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輕聲道:「王上。看起來番君身邊。有能人啊。」

  「哦。此話怎講?」

  「看著紮營的技巧。以五行八卦的方位。依托的形而建。進可攻。退可守。絕非等閒人可為之。

  臣下估計。番君身邊當有將門後代輔佐。

  否則。一般人決不可能如此安營紮寨……王上見到番君之後。需更加小心。還要多留意番君身邊之人。臣下猜想。讓王上來下蔡拜會的事情。很可能是出自此人手筆。以先聲奪人。」

  張賀現如今。已經被陳勝拜為張楚上柱國。主掌一切事務。

  陳勝對張賀呢。也是信任有加。事實上現在也不的他去選擇。不相信張賀。唯死路一條。

  「孤記下了!」

  陳勝用力的點點頭。而後派人上前通報。

  不多時。只聽營盤號角聲響起。一支人馬簇擁著一輛車。從營中飛馳而來。出現在陳勝面前。

  車上走下一中年男子。遠遠的就向陳勝稽首見禮。

  「大王一路辛苦。吳芮未想到大王來的如此快。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王上。此人當就吳芮!」

  張賀低聲提醒。那意思是說:正主兒來了。你別太托大。失了禮數。可就被人家的了口實。

  陳勝連忙下車。與芮見過禮。

  「落難之人。豈敢勞動番君迎接小王今日前來。實是為求援而來。多謝番君出兵相助"。」

  這姿態。可謂是低到了極點。

  吳芮聞聽卻淡定一笑。「王上客套了。吳芮起兵反秦。也是為了尋一條活路而已。不值的王上讚譽。我命人擺好了酒宴。不如進大帳一敘……哦。這一位。想必就是力挽瀾的張賀將軍吧。」

  咦。吳芮居然聽過我的名字?

  張賀也不由有些意。連忙謙讓。

  「王上。我們把臂行……張將軍一行怕也辛苦了。我已安排了小帳。將軍可帶人先休息。」

  那意思是說。我聽過你不過卻沒有資格和同帳而坐。

  張賀聞聽。心中不由的火起。可是看兩邊那盔甲整齊的兵馬。最終還是鬆開了拳頭。躬道:「多謝番君費心。」

  「張卿……」

  一聽張賀不能隨同往。陳勝這心裡卻沒了底兒。

  自從逃離陳縣。陳勝一直唯張賀馬首是瞻。他有心想要讓張賀與他一起去大帳。吳芮卻不給他機會。笑著拉著陳勝的手往營盤裡走。兩邊軍士呼啦啦上前將張賀和陳勝分隔開來。

  事到如今。卻是身不由己啊!

  陳勝不免心中忐忑。隨著吳芮一走進了大帳。

  一進大帳。陳勝意外的發現。這帳中還坐著一個人。面白無鬚。相貌略顯清秀。透著一股陰柔的英氣。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陳勝更加吃驚了……吳芮鬆開了手。向那人躬身行禮。

  「梁公張楚王。來了!」

  這是什麼人?

  陳勝一下子就懵了

  看樣子。此人的的位身份。還在吳芮之上。

  可這兵馬。不是吳芮的兵馬嗎?怎麼突然間。吳芮多了一個上司?一時間。陳勝竟不知所措。

  「某家項梁!」

  那人站起身來。沉聲道:「你就是那楚王陳勝嗎?」

  「啊。正是小王!」

  這項梁言語之間透著一股令人不敢正視的威嚴。那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的氣度若世代傳承就是久居上位。至少。以前投奔陳勝的那些故楚貴族。和此人相比簡直是天之別。

  吳芮笑道:「陳公起事之時。自稱奉大將軍項燕之命……

  嘿嘿。怎的如今在大將軍公子面前。卻不見禮?陳公。這一位就是大將軍之子項梁項將軍!」

  「啊!」

  陳勝不由目瞪口呆。

  想他當初在大澤鄉起義的時候。就是打著項燕的旗號。

  其實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幌子。甚至連陳勝自己。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沒想到。項燕的兒子卻出現在他的面而且是在個時候出現在他面。陳勝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小王見過項將軍!」

  「住口!」

  項梁突然間一聲咆。聲音略顯厲。

  「爾乃何人竟自稱楚王?還打著家父的旗號。招搖撞騙。實在是欺人太甚。」

  別看聲音尖厲。項梁手扶肋下佩。頓時流露出一股殺氣。

  陳勝嚇的連忙後退。驚恐的看著項梁。「項將軍。我是受番君之邀前來商談合作之事。你想怎的?」

  項梁冷嗤一聲。「招搖撞騙之輩。有何資格與我商談合作?」

  吳芮則笑道:「項將軍。陳公這一年來。倒也非常辛苦。還是有些功勞的。還請將軍息怒」

  說完。他扭頭看著陳勝說:「陳公。你這一年來。也著實辛苦。不過現在。項將軍來了。你就無需再過操勞。江北秦軍。就由將軍出面解決。陳公何不與我一同返回江南。也正好休息一下。」

  這意思很清楚:你既然打著項梁的旗號。那就是項家的家臣。

  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項家打先鋒而已。現在項家的人出面了。就不再需要你了…把你的的盤和軍隊交出來。跟我回南方享福吧。說是享福。但是人都知道。不過變向的囚禁。

  好傢伙。這項家人還真不客氣啊

  陳勝怎能聽不出吳話中的意思。不由的勃然大怒。

  辛辛苦苦打出來的江山。即便是現在只剩下區區幾個縣城。那也是我用命搏回來的。怎麼你們一來。就輕而易舉的奪走?陳勝這時候也算清醒過來。這些人從一始。就不好心。

  「項將軍。我敬你是大將軍之子。才來和你商談。

  孤雖沒有你那般出身。但有今日之局面。也是孤用性命搏來。要我交出兵權。絕無半點可能。

  你們既然沒有合作意。那孤也有必要再留下來。

  告辭……」

  吳芮冷笑道:「既然來了。怎可能讓你離開?」

  陳勝這時候才發現。芮簡直就個笑面虎。雖然說起話來。總是笑瞇瞇的。可這心思歹毒的緊。

  倉啷一聲。陳勝拔出寶劍。

  「項將軍。你們這是在逼我啊……我雖敬大將軍之命。卻也絕不會束手就擒。項將軍。番君。此的雖然是你們的兵營。可我也並非一人。我隨行還帶著數千兵馬。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數千兵馬嗎?」

  吳芮哈哈大笑。然後撫掌對帳外喝道:「景將軍。請你進來吧。」

  話音未落。從大帳走進來了兩個男子。

  其中一個人。赫然正是隨同陳勝前來的將領。名叫景駒。是以涓人之身。隨同陳勝一起起事的人。景的手中。赫然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陳勝仔細一看。那竟是張賀的首級。

  「景駒見過大將軍。過番君!」

  那景駒上前一步。把人頭擺放在的上道:「奉大將軍之命。逆賊張賀已經伏誅。兵符業已由曹咎將軍所持。往營外收攏人馬去了。張賀隨身所帶符璽。都在此處。還請大將軍過目。」

  「景駒。你……」

  陳勝咬牙切齒的看著景駒。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可憐張賀。忠心耿耿。卻不想死這小人之手。

  而景駒則淡定一笑。「陳公。非是景駒不忠。既然陳公是項大將軍的家臣。那景駒自當向大將軍效忠。這不過是景駒的本份……可惜了張將軍。冥頑不化。否則景駒有怎能忍心殺他?」

  「我殺死你這無義人!」

  陳勝厲聲喊喝。兩眼充血。持劍撲向了景駒。

  就在這時。隨同景駒一同進帳的男子。卻突然出手。蓬的一下子攫住了陳勝的手臂。就好像鐵鉗一樣。任憑陳勝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緊跟著。那人抬腳狠狠踹在陳的胸口上。

  陳勝登登登連退數。噗通坐在的上。

  「大將軍面前。豈你小小家奴放肆?」

  「你是何人?」

  男子頭紮赤。聞聽陳勝詢問。冷冷一笑。「好叫你知道。爺爺名叫鯨布。特來取你狗命!」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0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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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二章 亂局

  魏咎出兵了!

  對於劉闞而言。這局勢是越亂越好。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這亂局中左右逢源。順利抵達南地。

  魏咎。還沒有攻克睢陽。

  但為了表示誠意。劉闞命呂釋之親自護送第一批輜重。悄然送抵碭山祈鄉。而魏咎也沒有客氣。讓他的親兄弟魏豹親自去接收。就在數日前。魏豹攻克縣。距離祈鄉並不算遠。

  首批輜重當然不可能是按照早先的協議。全數交付。

  只有三萬石糧草。八萬支鐵雕翎箭。還有三千副精良的秦軍裝備。其中。配有三百副兩當鎧。全部是以七十二煉鋼打造而成。這對於缺衣少食。物資極其匱乏的魏軍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特別是那三百套兩當鎧。更讓魏豹欣喜若狂。代表其兄。向呂釋之表示感謝。

  有了這精良的兩當鎧。戰陣之中的活命機會。無疑大大增加。

  這種鎧甲。當然不可能配備個普通軍卒。但是魏軍的將領們卻能夠配備。自顯格外珍貴。

  「姐夫。你不知道。那魏豹見到鎧甲之後。喜的合不攏嘴。他還向我保證。一定會在年前對睢陽發動攻勢……還有。周市先生也隨行去了。他對我說。最遲正月末。定將沛縣奉上。」

  劉闞沒有出聲。站城頭上向外看。目光中透著濃的不捨之意。

  這片土地是他一手建起。當年地泗洪。不過一片廢墟荒野,如今卻已變成了魚米之鄉了。

  如果不是這場戰亂。也許再過十年。泗洪會成為楚地最富庶的地方。

  可是現在……卻不的不拋棄這片土地。不曉的什麼時候能回來。再回來時。樓倉會是什樣子?

  「派去乘丘的人。來了沒有?」

  「還沒有!」呂釋輕聲回答:「不過想來也就是這一兩日的光景。彭大哥應該不會拒絕吧。」

  始皇帝在平原津死後劉闞被迫逃往九原。

  不久。彭越因母親故。棄官而走。回巨野為母親守孝。

  劉闞回樓倉之後。就派人和彭越聯繫。彭越那邊的回答也非常乾脆。只要劉能抵達巨野他一定會出手襄助。同時。越還向劉闞保證。他昔日的下屬扈輒。如今是頓丘少吏。掌兵事。負責看守頓丘渡口。

  只要劉率闞部能順利抵達巨野。他彭越就能保證劉渡過河水。

  扈輒?

  劉闞倒是有些印象,那是彭越身邊。一個頗有見識的年輕人。

  長的很文氣。但打起仗來卻無比的凶狠。當初在平陽。扈輒身上三箭。血流如注。仍咬牙堅持。殺散了田家地護隊。當時劉闞還對彭越戲稱:這扈輒。簡直就是彭越的拚命三郎。

  沒想到。如今也成一方鎮守。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渡口。但對於劉闞而言。卻有著莫大的用處。

  「君侯。君侯……」

  樓倉城牆的馳道上傳來一陣馬聲。

  一名親衛急匆匆沖城來。只見他滾鞍落馬。單膝跪地:「君侯。相縣來人。送來一封急件。李大人命我前來通知君侯。請君侯立刻回府衙商議事情。」

  劉闞一愣。詫異的看著那親衛:「相縣?相縣什人送來了急件?」

  也難怪他感到疑惑自從嬴壯死後。樓倉和相縣幾乎就失去了聯繫。當然了劉闞本身也不想和相縣聯繫。萬一出個什麼漏地話。那可就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可沒想到相縣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間和自己聯繫了。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劉闞一時間想不明白。

  但既然相縣來人。劉闞也不能怠慢。

  他讓呂釋之繼續巡視樓倉。然後帶著驪丘季布兩人匆匆走下城樓。早有人把赤兔馬牽過來。劉闞翻身上馬。帶著兩人打揚鞭。直奔府衙而去。

  府衙中。李成正陪著兩個人。談笑風生。

  劉闞走進大廳一看不由的大吃一驚。驚喜的叫道:「李必駱甲?兩位大哥。怎麼是你們?」

  相縣來人。竟然是劉闞的老熟人。

  李必和駱甲。出身鐵鷹銳士。曾隨任囂在沛縣。參與了昭陽大澤圍剿王陵的戰役。之後劉闞和這兩人也是多有來往。更在永正原一起效力。只是河南地大戰時。李必駱甲二出鎮雲中。未能及時參與那次戰鬥。之後劉闞和他們也有聯繫。後來聽說。他們調到了咸陽。

  千想萬想。劉闞也沒有想到會是他們。

  李必駱甲二人起身禮。「君侯一經年。別來無恙。」

  說實話。看著劉闞。這兩人也頗多感慨。想當年。劉闞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而矣,如今。卻已是關內侯。李必駱甲兩人陞遷的也不算慢,如今已出任中郎騎將。可和劉闞一比。這差實在太大了……不過。這二人也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消息。看著劉闞。目光很複雜。

  倒是劉闞毫不在意看著兩人。顯的非常興奮。

  「兩位老哥。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這個……我們是奉章邯將軍和司馬夷將軍之命。前來向君侯求助。」

  「司馬懿?」劉闞可嚇了一跳。這三國的老奸巨。也穿越到了這個時代?聽李成解釋。才知道此司馬。非彼司馬。劉闞不由啞然失笑。旋即神色一肅。「章邯將軍向我求助個甚?」

  李必駱甲相視一眼。苦澀的笑了

  「君侯。你的事情……我們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章邯將軍大概也有所耳聞……朝廷方面對君侯頗有看法我們雖然同情。但終究是軍人。有些事情。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章邯將軍只說:請君侯看在八百里秦川父老地份上。給予一些援手。

  至於朝廷方面……章邯將軍會盡力為君侯挽回。如果真的要和君侯交手。他可放過君侯三次。」

  我要他放水?

  劉闞在心裡不禁冷笑一聲。

  可又一想。那章邯手握重兵。如果真的找麻煩的話劉闞怕是要頭疼一下了。

  想了想。劉闞道:「章邯將軍求我何事?」

  「陳縣戰事已經基本結束。那張楚陳勝。不過是垂死掙扎。數日之前。章邯將軍和司馬夷將軍各領一支人馬。自陳縣分別向郡和相縣出擊。如今司馬夷將軍已經復奪了那相縣。」

  劉闞心裡咯登一下。看著李必駱甲兩人。沒有說話。

  「但君侯想必也清楚。相縣已非當年。早已殘破。加之被泗水地區被反賊襲擾。物資極度缺乏。司馬夷將軍復奪相縣之後。糧草輜重就出現了問題……雒陽方面需要支持三地。已難以承受。」

  「穎川戰事不已經束了。雒陽怎還要支持三地戰事?」

  「君侯有所不知李由郡守復起。率部出兵東郡。已緩解薛郡的壓力。再加上郡的章邯`將軍。陳縣的董都尉。三川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根本無在估計到司馬夷將軍。

  章邯將軍和司馬夷軍商議過如今能支援相縣。就只有君侯地樓倉了。

  我們臨來地時候。司馬夷將軍說了他此次出兵泗水郡。是要為他叔父報仇。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理。只君侯能給予支援。在泗水郡範圍內。他可以盡最大力量。給予君侯幫助。」

  這個條件。非常誘*!

  仔細想來的話司馬夷和章邯這也是無奈之舉。

  樓倉囤積著泗水郡東海以及淮漢之地六成以上的輜重。戰亂已持續了一年。各地庫府都不甚充唯有樓倉輜豐裕。司馬夷當然可以先攻打樓倉。已奪取糧草輜。可問題在於樓倉雖然小。但當初建設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各方因素。想要強攻。怕是兩敗俱傷。

  章邯曾任少府。也負責管理建築地事宜。

  當初樓倉建成之後。將圖紙送咸陽。章邯看罷之後。就說這樓倉。簡直是個烏龜殼。難以下口。不過他當時還是很高興的。認為有樓倉這麼一個地方。足以穩定住淮漢地區。

  然則現在……

  章邯不清楚樓倉到有多少兵馬。

  可卻清楚。如果樓倉堅守不出地話。司馬夷根本就拖不起。

  打。既然沒有希望。那也唯有和劉闞和談。至於。也無需害怕……他控著司馬夷地糧道。不管司馬夷做什麼。都需要三思而後行。在這個問題上。劉闞的樓倉。處於絕上風。

  李必駱甲兩人說完些。不禁忐地看著劉闞。

  那也就是說。秦軍控制地區。自己可以橫行無阻嘍?至於那些戰亂區。劉闞倒不是很擔心。

  只要能抵達巨野。彭越自會接應。

  而各地的義軍……目前還不成氣候。至少在樓倉巨野這一線。除了劉邦之外。沒有值的擔心地武裝。劉邦?當司馬夷出兵之後。怕是自顧不暇。又哪有什麼能。去顧及其事情?

  「好吧。司馬夷將軍。需要多少輜重?」

  李必取出一張清單。給了劉闞。

  劉闞看了看。「這些輜重倒是沒有問題。只是我不可能一次發出。這樣吧。兩位大哥留下來。我先把第一批輜重。五萬石糧草和十萬支箭矢發出。由你們的人帶走。想必司馬將軍。會派人接收吧……

  司馬夷將軍攻克蕭縣後。我會送出第二批輜重。

  待將軍佔領彭城。我送出第三批輜重;之後將軍在泗洪地區地輜重。全部由我樓倉一力之。如何?」

  這等於把司馬夷的喉卡住了!

  即便司馬夷到時候想反悔。怕也三思而後行。

  只是。李必駱甲兩人沒想到。劉闞居然把他二人給扣下了。

  有心想要拒絕。可和劉闞目光相觸時兩人只覺的心裡一陣發寒。如今地劉闞。可不再是當年的小子。這傢伙殺過的人。足以讓李必駱甲感到心驚。而且。付出他二人。而換取充輜重。司馬夷斷不會拒絕

  駱甲苦笑道:「君侯好意。我們心領……只是我二人都是馬上將。留在樓倉。怕是用處不。」

  那意思分明是說:你樓倉又不是騎軍為主把我們留下來。沒有用武之地啊。

  李必輕輕拉了一下駱甲。有些擔憂的向劉闞看去。

  劉闞一笑。「我有點小玩意兒想請兩位評價一下。不如這樣。兩位大哥和守慎去一趟兵營。看看我樓倉的騎軍如何?看罷之後如果兩位大哥還是要走。那我也絕不會再做挽留的。」

  李成看了一眼劉闞。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抹微笑。

  看罷了樓倉騎軍的密之後。再想走。怕就只有讓他二人的心走了。而人肯定要被留下來。

  李必駱甲二人很無語。但也很無奈。

  ————————————————

  不過。看過了樓倉騎軍之後。李必駱甲兩人顯的非常興奮。

  之前對劉闞地那點抱怨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馬鐙高鞍。這兩件物品對騎兵而言意味什麼?

  再也沒有人。能比必駱甲更清楚了。

  更強大地衝擊力。更可怕的殺傷……李必駱甲也很清楚。看完這兩樣之後。想走已不太可能。

  樓倉騎軍的人數雖然不多。可是有了這兩樣物品之後。戰鬥力將大大的增強。

  李必甚至有信心。他三百騎軍。他能衝垮一萬人組成的步軍方陣!劉闞手中擁有這樣的秘密足以說明他所謀甚大。也許這個時|加入其中。並非一件壞事。反正。劉闞是老秦人。

  在李必和駱甲向劉闞表示效忠之後。劉闞立刻給司馬夷發出了第一批輜重糧草。

  到補充地秦軍。司馬夷地率領下。迅速攻取縣。兵鋒直指城。同時劉闞又派人前往縣把他所掌握的情況。通知了周市。劉闞建議魏軍在目前地情況下。先不要急於攻打陽。以魏軍的戰鬥力而言根本可能抵擋住秦軍地攻擊。倒不如穩固城池。防禦章邯。

  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議。原因非常簡單……

  章邯的糧草並不充沛!

  只要寧陵君實行堅清野的戰術。堅守不出。不需多久。章邯就難以再堅持下去。唯有退兵。

  雒陽。不可能長時間地支持三個戰區的供給!

  對劉闞而言。局勢亂越好。唯有這樣。他才能從中漁利。而這個消息對魏軍來說。無疑非常及時。本來周市還準備攻打陽。和章邯來一次決戰呢。如今到劉的情報。他立刻通知魏。魏豹也不是莽撞的人。馬上下令各人馬撤離虞縣和蒙縣。屯紮在襄邑守備。

  本來。攻佔了郡六個縣城的魏軍。兵力有些分散。

  如今讓出兩個縣城之後。其襄邑兵力立刻增加。當然了。魏豹把縣蒙縣兩地的庫府搬空。全部轉移到了襄邑城即便是章邯佔領了兩縣。也不的不面對糧草短缺的窘困局面。

  周市向劉闞表示了謝意。並且告劉闞。奪取沛縣的時機。已經成熟。

  劉闞的使者離去之後。周市和魏豹密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子然一身。前往沛縣。

  然而。劉闞卻沒有想到。

  就在他緊密鼓準備實行大撤離計劃地同時。一兵馬自江南渡江而來。八千子弟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佔了陵。與此同時。故楚大將軍項燕之子項梁起兵。迅速吞併了陳勝所部。聚集十萬大軍。陳兵項縣。拉開了擊了序幕。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昔日語再次流傳來。使的各路早已疲憊的義軍首領。頓時重新振奮。

  消息傳到居巢(今安徽巢湖市)城內。一位老人撫掌大笑。興奮不已。他連夜收拾好行囊。登一葉扁舟。悄然北上。直奔汝陰而來。

  這才引出一幕:樓倉群雄會。老羆戰霸王!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0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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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三章 螳螂捕蟬

  秦二世二年。也就是公元208年。

  歷史在這個地方。然間已經生了許多變化。而這所有的變化源頭。正源自於本不應該存在的樓倉鎮。於是。在一蝴蝶輕輕的震動了一下翅膀之後。山東局勢變錯綜複雜起來。

  首先。陳勝本應該陳縣失敗後。被車伕莊賈所殺。而後其部將景駒率殘部自立為王。

  可如今。陳勝卻死在了項梁的手中。在項梁的眼中。陳勝本就是一個不足道。因時局而起的小人物。殺了也就殺了。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陳勝終究是第一個站起來反抗老秦的人。不管項梁願不願意承認。包括田

  張耳魏咎在內的各路人們。對陳勝始終存有敬意。

  若非陳勝。六國後裔又怎能有機會奮起反抗?

  雖然項梁對外宣稱。陳勝隨番君吳芮前往縣去了。可他旋即吞併陳勝的人馬。而張楚柱國張賀。不知所蹤。種種像已經表明。陳勝被項梁殺死了。歷史上本應該各派遣使。與梁結盟的諸侯。如今全都採取了觀的態度。天曉。這項梁是會連他們一起吞併?

  而司馬夷。原本應是在攻破陳縣之後。支援郡。

  如今卻換成了章邯統軍……司馬夷為舒服報仇心切。迫不及待的向泗水郡殺去。特別是在他到了樓倉的補給保證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顧忌。沿途一路屠殺。只殺的血流成河。

  相縣被屠城;蕭縣被屠城!

  已經殺紅了眼睛的司馬夷攻佔蕭縣後。就派人前去樓倉催促第二批補給。

  同時。司馬夷按耐不住報仇的心思在樓倉的補給還沒有抵達之前。竟帶著先鋒人馬提前出擊。去把大軍主力。丟給了副將打理。向著城急進試圖搶先據彭城。與劉闞決戰。

  同樣地在歷史上應被章邯輕易擊潰的寧陵君魏咎。卻因為的到了劉闞的情報。一改早先強攻的姿態。收縮兵力。擺出一副堅守的架勢。《史記》中記載。魏咎由於冒進地原因。使兵力分散。結果被章邯各個擊破。最終死於臨濟。而如形式卻生根本的改變。

  章邯的補給線的確是出現了大麻煩。

  雒陽方面在同時補給三地戰事一年之後。已呈現出不堪重負的疲態。

  按照章邯的意思。引魏軍出擊即便是捨他兩座城池也無所謂。分散魏軍兵力將其主拖在陽。而後集中全力。迅速擊潰魏軍主力之後。再揮軍北去將魏軍徹底的消掉。

  然後。魏軍卻放棄攻城略地的誘惑。依托襄邑的堅城。似是要和秦軍來一場持久戰。

  這一下。章邯可真的頭疼了……打持久戰。打消耗戰。對於章邯而言那絕對是一場噩夢。

  ————————————————

  正月二八。谷水河畔生了一場慘烈地搏殺。

  時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司馬夷部突進。眼看著越過谷水。就能抵達彭城。急切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一些。他勒馬在谷水河畔。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河地緩急。下令全軍渡河。

  谷水。是雒水地支流。

  此時的河水並湍急。就渡河而言當不存太大的問題。

  於是司馬夷也沒有仔細的探查指揮兵馬迅速渡過谷水。可沒有想到。正當大軍走到河中央的時候。谷水上游傳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咆哮之聲。緊跟著。大地顫動。似有萬馬奔騰。

  沒等司馬夷反應過來。一股洪流從谷水尚有咆哮著洶湧而來。瞬間就到了跟前。

  有將近半數的士兵。洪水席捲而走。那河水中著尚未融化的堅冰。還有粗大結實的圓木。即便是不少士卒會游泳。可是在這堅冰圓木的撞擊之下。也一個喪生在河水中了。

  這突如其來地洪水。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的功夫。

  驚魂未定的司馬夷帶著殘部。站在河岸旁的山丘上。眼看著洪水漸漸平息。只覺一股寒意湧來。

  是天災。亦或是?

  司馬夷此時仍有些猶疑不定。

  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聽一陣悠揚的牛角號聲。在蒼迴盪。從背後。殺出了兩支人馬。

  「將軍。有埋伏!」

  廢話。這時候若是在看不出來端倪。司馬夷這幾十年可就真的活到狗身上了!

  只是司馬夷不免有些奇怪。築壩斷流。蓄水成洪。絕非一日可以功成。也就是說。對方老早就在這裡做了準備。甚至可能已經算出來。自己會率部出擊……這賊裡面。似有高人。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容不的司馬考慮太久。

  他咬緊牙關。厲聲喝道:「敵軍迫近。唯有拚死殺出一條血路。方有生機。兒郎們。當奮勇殺敵方不負老秦之命……隨我出擊。出擊!」

  司馬夷麾下。尚有三千餘人。

  而這其中。還有一名中尉軍。這也是章邯照顧司馬夷。把手中本就不算多的中尉軍。分出了一千人。這一千名中尉就充當起了司馬夷的近衛。當大軍渡河之後。中軍並沒有過河。聞聽司馬夷下令。中尉軍絲毫沒有驚地表現。迅速結成了戰陣。迎著敵軍就殺了過去。

  司馬夷一馬當先。手中青銅大上下翻飛。只殺的對方人仰馬翻。

  「秦將休要張狂。樊噌前來會你!」

  亂軍中。一員大將飛馬撲來。一手長。一手鐵劍。劈波斬浪一般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司馬夷面前。手中長一抖。怪蟒翻身。分心就刺。司馬夷舉,封擋。架開了對手長二馬錯之際那抬就是一劍。橫掃過來。這一劍。端地突然。險些把司馬夷砍中。

  好一個司馬夷。絲毫不亂。猛然在馬上一個鐵板橋大,地崩開鐵劍後。呼的坐穩身形。反手就是一擊。

  對方躲閃的很快。這一個回合在電光火石間就已經完成。司馬夷這才注意到對方這員大將地相貌。只見一身甲。魁梧雄壯。司馬夷忍不住開口喝問:「兀那賊將。可敢通名報姓。」

  對方大笑一聲。「秦將。莫非你朵聾了不成。爺爺樊噌……今奉劉公命再次恭候時了。」

  說著話。樊噌舞再上。

  司馬夷也不驚慌。二人馬打盤旋就戰在了一處。

  七八個回合下來卻是不分勝負。司馬夷不由心中焦慮。在裡多停留分。就多一份危險。

  他賣了個空子。撥馬就要離開。

  卻沒想到。人群中有一員大將殺出來。掌中一桿長矛。黑黝黝。沉鋒寒畢露。

  「秦狗。休走!」

  來人身高在九尺開外生的膀闊腰圓。

  他也不多話。上來就是一  。司馬夷連忙側身躲閃。擺大,和對方站在一。同時大罵:「賊子安敢偷襲?可敢通報姓名?」

  「某家朱句踐。秦狗還不受死。」

  這時候。一旁的樊噌卻沒有動手。逕自朝著中尉軍殺了過去。不過司馬夷可絲毫不覺輕鬆。因為這朱句踐的本領似乎還要高樊噌一籌。幾個回合下來。司馬夷就抵擋不住了。

  戰場遠處座小山之上。劉季站在車上。靜靜的觀看著山下地戰況展。

  「沒想到這秦將。竟然如此勇猛?朱句踐可謂是我生平所見之人中。少有的猛將。可這傢伙居然能和他交鋒這麼久。確不簡單……看起來。老秦的實力確強橫。當需慎才是。」

  一旁清瘦的劉肥。聞聽頓時大怒。

  「父親。休要長那秦狗的士氣。孩兒出擊。將那秦狗拿下。」

  劉肥之所以敢這麼說。並不是說他武藝比那個朱句踐或樊噌還要高明。這裡面。卻有一段小故事。當年劉肥在薛郡落難之後。四處遊蕩。在偶然的機會中。他於一個小山村裡遇到了朱句踐。當時的朱句踐。身受重傷。全憑這底子厚撐著。

  困潦倒。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劉肥連夜從縣城了綁來了一個醫生。救活了朱句踐。

  一問才知道。這朱句踐是當年豪俠朱亥的孫子。曾拜在蓋聶門下學藝。不久前奉命刺殺劉闞,不成想刺殺不成。反而險些丟了性命。一聽是劉闞的仇人。劉肥頓時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朱句踐是個心高氣傲地人。

  從來不屑於和別人聯手殺敵……

  所以。樊噌見他出手。就沒有聯去圍攻司馬夷。可劉肥不一樣。他是朱句踐的恩人。而且朱句踐對他。也頗為尊敬。即便是出手圍攻司馬夷。朱句踐最多抱怨一下。絕不會怪罪他。

  劉邦當下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出擊吧。速戰速決!」

  劉肥聞聽頓時大喜。率部自山崗上就衝了下去。看著劉肥這一去的背影。劉邦突然有一種感慨:自己好像老了……奮鬥了一輩子。一直想要和那劉闞爭個高下。以前。劉闞比他強。

  可是現在。時來運劉闞快要成落水狗了!

  只是可惜了阿若她還在地話。不定還有一線收服劉闞地可能。但現在。只怕是難了!

  「老周真是料事如神。怎麼以前沒有看出來?」

  一旁的盧看著已經漸漸露出潰敗之相的秦軍。忍不住感慨道:「若非他前來告之我們。並且要我們在這裡設伏。只怕我們和這秦軍。江油將有一場惡戰。劉公。何不將老留下?」

  「我倒也想這麼做。只可惜……老周如今是寧陵君的人。未必能看上我們吧。」

  盧說:「也不一定。大家終究喝過一個地方的水。而且還一起出生入死過。如果老周不念舊情。又怎能前來提醒我們?他雖在寧陵君門下。但又怎比了和們這種過命的交情?」

  劉邦之所以在這裡設伏。卻是因為一個昔年的舊友前來拜訪。

  寧陵君的親信。如今還是魏國的丞相。周市。劉邦自然認的周市。畢竟當年一起在沛縣生。

  周市前來。一方面是想要代表寧陵君和劉邦結盟。

  另一方面呢。則是告訴他。老秦派司馬夷率兵。前來圍剿他們。

  周市告訴劉邦:如秦軍雖然勢。章邯連戰連捷。可各地烽火四起。秦軍的補給怕難以跟上。所以。軍每戰。必然是竭盡全力。行雷霆一擊。以達到速戰決地目的。司馬夷如今深入水郡。必然也面臨這樣的問題。

  他很可能會乘勝追迅速佔領城。以求速勝。

  如果劉邦能在谷水設伏。將司馬夷擊潰的話。定會穩定住泗水的局面。甚至能威脅到郡。

  這郡。一直是劉邦想的到的地方。因為依照張良的設計。的郡之後。將能連接穎川郡。

  周市表示。如果戰勝了章邯。寧陵君可以把蒙縣以南的七個縣城。全部交給劉邦。

  如此。劉邦就能擁有一個半郡的地盤。在如此厚利地吸引下。劉邦又怎可能抵擋的住誘惑。

  幾乎是傾巢而出。將沛縣的兵馬全部拉出來。

  而鎮守沛縣地職責。則是隨劉肥一同前來的謀士。名叫吳辰。

  此人精通律法。據說曾擔任過縣的官吏。劉邦事以來。最缺乏的就是這樣精通內政的人才。在歷上。他有蕭何曹參周昌等人協助。可如今曹參周昌已投奔劉闞,剩下了一個蕭何。劉邦卻不免有些猜忌。畢竟。這蕭何當初。可是被邦逼迫著。一同起兵造反。

  劉邦想用。又不敢重用。

  這也是他佔領沛縣後。始終沒有向外擴張的一個原因。

  當然了。害怕激怒劉闞也是一個原因。所以劉邦佔領了城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有行。

  就在劉邦和盧說話之際。劉肥已經殺入亂軍之中。

  只見他摘弓搭箭。准了正拚命抵擋朱句踐的司馬夷。口中一聲大喝之後。猛然開弓放箭。

  司馬夷本來就被朱句踐殺的是狼狽不堪。劉肥一箭射來他根本來不及躲閃,被劉肥一箭射中了面門。大叫一聲。翻身從馬上就栽了下來。朱句踐勒馬回頭。狠狠的瞪了劉肥一眼。

  而劉肥。卻好像沒什麼事兒一樣呲牙一笑。

  對他這種很無賴的作派。朱句踐也習慣了。搖搖無奈的笑了一聲。催馬繼續追殺秦軍。

  司馬夷這一死。秦軍頓時亂成了一團。

  中尉軍本來還能抵擋住攻擊。可是被本方兵馬一衝。陣型頓時大亂。再也無心戀戰下去。

  眼看著戰局即將結劉邦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

  可就在劉邦準備鳴金收兵。打掃戰場的時候。一匹快馬從遠方疾馳而來。風一般的就到了山崗下。山崗|的士兵正準備阻攔。就聽馬上之人大聲喊道:「我是周苛。有要事稟報沛公!」

  周苛?

  劉邦一怔。他不是在沛縣嗎?

  劉邦正奇怪著。周苛已經衝上了山崗。只見他滿臉的風塵。氣喘吁吁的從馬上滾落下來。通跪在劉邦的車跟前。「沛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吳辰造反。打出了樓倉的旗號!」

  「什麼?」

  劉邦聞聽。頓時呆若木雞。

  他瞪大著雙眼好天反應過來。樊噌的從車上跳到周苛跟前。「你再說一遍?」

  「吳辰造反…是劉闞的人。如今縣已經失守了還請公盡速做出來決斷!」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0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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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四章 樓倉大戰將起

  樓倉城內。一派肅殺莊嚴的氣氛。

  從表面上看。家家戶戶還是正常的生活。該經商的經商。該幹活的幹活。顯的是有條不紊。

  然後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現許多商舖已經空了

  往日裡。過往客商雲集。喧囂熱鬧的客棧酒肆。如今卻是冷冷清清。

  城外路邊的簡易酒。不再繼續業了。只有那樓倉特有的酒幌子掛在門口。隨春風舞動。

  楚項來了!

  那些禍害人。不讓安穩過日子的賊兵要來了!

  就在一夜之間。故貴裔項家。在會稽起兵。已打過江水的消息。傳遍了樓倉的大街小巷

  這裡面固然有人們茶餘飯後閒聊的因素。但也不排除。居心叵測之人的有意為之。

  可是。樓倉人的反應。卻讓一些失望了。他們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慌亂。看上去格外平靜。

  「慌個屁。想當初十萬反賊攻打樓倉。還不是被我們殺的血流成河。狼狽而逃?娘的。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們過點平靜的日子?賊人要打。就讓他們過來好了。當初劉君不在的時候。能打的十萬賊人抱頭鼠竄;如今劉君侯回來了。就算是來二十萬賊人。也讓他有來無回。」

  樓倉人的底氣顯的份外充足。說出的話。都帶著一股牛氣。

  也難怪。經過半年前的一場洗禮之後,樓倉人對樓倉地城防極有信心。加之城裡有猛將無數。精兵數千。糧草輜重又格外的充足。二十餘座大倉之中。更是堆滿了兵器鎧甲和箭矢。

  想當年。俺們君侯帶著八百人就能打的幾十萬匈奴人束手無策。

  富平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俺們樓倉人為何就做不到?再說了。俺們如今的一切。都是拜君侯所賜。

  昔年河南地決戰。劉闞率部血戰平擊殺胡王事跡。如今在樓倉已經是家喻戶曉。

  一開始。也只是小範圍的傳遞;到了後來。傳的是越來越玄乎。幾萬奴兵。變成了十幾萬匈奴兵。左賢王。變成了單于。劉闞在故事之中能呼風喚。撒豆成兵。幾近神仙。

  這自然少不劉闞幕僚們的推動

  用叔孫通的話說:管他玄乎不玄乎。我們只需要讓樓倉人信念堅定。又何必去在意其他?

  於是在叔孫通地操縱下。樓倉產生了一種全新的藝術形式。

  在酒肆客棧等人口密集之地。派用講故事的方式。把劉闞當年河南地之戰的事跡傳播開去。說起來。這應該是最早現的評書藝術吧……再加上叔孫通賈這等人的粉飾誇張,樓倉人視劉闞猶若神靈。本來嘛。劉闞早年就有白龍降世地傳說。如今聯繫起來。自然不容人去懷疑。

  所以。從表面上看。一切都很平靜。

  但實際上。所有樓青壯。全部都被調撥進了軍之中。駐紮在已經荒蕪的劉家田莊操練。

  而留在家中的老弱病殘。也沒有閒著。

  依照著樓倉府衙分下來的任務,該準備繃帶的準備繃帶。該做擔架的去做擔架。懂煮藥物的人。則被聚集在一起。按照官府提供的藥方。準備金創藥和麻沸散之類的藥品。

  總之。樓倉城裡是松內緊。已做好了應戰地準備。

  —————————————————

  隨風招展的大纛在空中獵獵作。

  劉闞身披甲冑登上了城樓。向遠方眺望了片刻猛然回問道:「小豬和老任。離開幾天了?」

  季布低聲回答:「十天了!」

  「那麼他們動手。怕就是這一兩日的光景了。但願他們能站穩腳跟。這樣我們迴旋的空間。就更大了。」

  季布嘿嘿一笑。「君侯只管放心。釋之公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心思挺細膩的。此去城。有巨野派出的八千人馬。足以站穩腳跟。至於縣。我聽曹先生說。君侯的聲望可好的很呢。」

  「季布。你也學會拍馬了?」

  季布正色的搖頭。「非是季布阿。實是君侯深謀遠慮。原本我還擔心那彭越不肯分兵出。可沒想到。他竟答應的如此痛快。他這一出手。足以讓我們地壓。減輕了一半還要多。」

  劉闞笑而不語。

  事實上。當劉闞與周市商定之後。又留守沛縣的人。居然是當年和他一起平定三田之亂的吳辰。心裡就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說起來。劉闞從回到樓倉後就一覺的有些奇怪。當初他保護烏果。渡河北上的時候。曾拜託縣縣長吳辰。前往樓倉通知家人。讓他們做準備。

  可沒想到。這吳辰各縣棄官而走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

  更沒有想到的是。吳辰竟然出現在了沛縣。還在劉邦的麾下。擔任非常重要地幕僚

  這。簡直就是天助奪取沛縣!

  所以。劉闞很快就和吳辰有了聯絡……他當年起家於沛縣。雖然已離去多年。可帶給地好處。足以讓很多人牢記在心中。這些年來。劉闞雖然沒有怎麼回去。但卻始終和沛縣有聯繫。之前是通過任敖。當任敖投奔樓倉之後。劉闞與沛縣的聯絡。也就隨之轉到暗處。

  事實證明。這效果很好。

  不知鬼不覺地和吳辰聯絡上以後。劉才知道。他和吳辰在縣分手之後。途徑東海郡。準備前往樓倉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了當時正在流竄地劉肥等人。而且被劉肥看中。帶在身邊。

  期間。吳辰幾次想要逃走。都未成功。

  而劉肥也表現地很有誠意三番兩次饒恕了吳辰。

  見逃走無望。吳辰好安下心來隨劉肥行動。並在後來的幾次行動中。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這也劉肥對他更加信賴。在盜匪之中的地位飛速提升。後更成為了劉肥的智囊。

  第三把手。僅次於劉肥和朱句踐。

  吳辰通過劉闞的在沛縣的信使。將劉邦的情況一一說明。

  特別是朱句踐。吳辰更寫信告之劉闞:此人就是當年在秦亭刺殺未遂的刺客。蓋聶地徒弟。

  這可讓劉闞吃驚不小。

  朱句踐穩坐劉邦陣中第一猛將寶座,甚至連樊噌也要遜色兩分。如今。劉邦麾下有大約萬餘人。其中劉肥帶來的人馬。最為精悍。全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匪。有著很強大的攻擊力。

  劉邦在去歲末。派周勃攻克了彭城。

  又以夏侯嬰鎮守留縣自己則坐鎮沛縣。保持對薛郡的壓力。

  盧。劉肥朱句踐四人隨劉邦一同守在沛縣。實力也不算太弱。特別是在聽從了張良之計。伏擊馬之後。劉邦已經隱隱成為泗水郡勢力最大的一支馬。必須要盡早解決。

  劉邦?

  說實在話。劉闞始沒有放在心。

  不過有他橫在泗水郡。始終是一個極大地隱患。劉闞也多次想要敲掉劉邦這股實力。只是之前時機不成熟,加之對張良的忌憚。讓劉闞遲遲沒有動手。現在。張良不在沛縣。說是去了穎川郡……這也讓劉闞看到了一個機會。如果再不動手的話。可就要坐失良機了。

  好寧陵君。再把司馬夷的情況通報過去。

  而後劉闞就坐等捷報……

  可未曾想。在這個時候。項家出了!在張楚和秦軍激戰正酣的關鍵時刻。項家悄然過江。

  這的確是讓劉闞措手不及。

  一直以來。劉闞的目光都盯在山戰場上,無意間忽視了江南稽郡的動靜。他哪能想到。會稽郡郡守殷通會引狼入室。竟存著收服項家叔侄的心思。讓項籍暢通無阻地進入吳縣?

  殷通不是沒有防備。但卻實實在在的忽視了項家叔侄在南方的威望。

  項籍在郡守府大開戒。把殷通和他身邊的那些所謂高手們全部擊殺;龍且曹。項莊子期四人迅速控制了吳縣的城門形成關門打狗的局面。項籍斬殺殷通之後項梁立刻前往吳縣城外的軍營之中。吳縣的秦軍。大都是由楚人和古越人成於是讓項很輕鬆的掌了兵權。

  此後。項梁迅速和番縣的吳芮聯繫並且順利接手了吳芮地兵馬。

  吳芮無心征戰天下。想保一方平安。

  這出頭的子先爛。有項梁出面。吳芮自然樂的輕鬆。再說了。項家的威望。的確高過吳芮。

  去歲末。有穎川人食其突然造項梁。

  項梁立刻整備兵馬。江北上。

  他與吳芮的主力大軍是從壽春過淮水。意圖奪取陳勝手中的兵馬。

  同時。為了確保淮漢道路暢通。項梁又命項籍領本部八千子弟兵。自歷陽渡江。而後直取堂邑和廣陵。兵進淮漢。佔領泗洪。而後再迅速與項梁的主力匯合。復奪楚地。挺進關中。

  本來項籍過江。雖然讓劉闞措手不及。但也在預料之中。

  這西楚霸王本來就不是一個肯安分守己地傢伙。否則又怎可能在諸山上和劉闞等人衝突?

  八千子弟兵?

  劉闞可是耳熟能詳

  不過。只憑區區八千子弟兵地話。想要來樓倉討便宜。卻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劉闞萬萬沒有想到地是。在他著手安排如何與項羽再來一次交鋒的時候。從南方又傳來了一個噩耗。

  自樓倉往南。渡過水之中。有一大片廣袤地丘陵地帶。

  可就在這丘陵地帶。一處縣城。名為東陽。東陽城裡面。住著一個前東陽令史(秦職"名)。名叫陳嬰。這陳嬰是地的楚人。而且在淮漢地區也頗有名望。民聲甚好

  賢人。

  在劉闞的記憶中。歷史上陳嬰並不是一個很響亮的人物。

  至少劉闞記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倒是當年他剛抵達倉地時候。為興修樓倉地區的水渠。襄強曾經向他提起過這麼一個人物。劉闞還派人前去邀請。但當時陳嬰一來還是官吏之身。二來是個孝子。不願離開東陽。

  後來劉闞又派人邀請了幾次。陳嬰都婉轉的拒絕了。

  樓倉穩定下來以後。劉闞就開始四處奔波。很少呆在樓倉。請陳嬰的事情就這樣被擱置。

  久而久之。連劉闞都忘記了。在東陽還有這麼一個人物。

  而今。恰恰就是這一個人物。給劉闞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項羽渡江。佔領廣陵之後淮漢地區的楚。立刻蠢蠢欲動。準備響應項家的召喚。這在短短數日間。就聚集了數萬人馬。

  但光是聚集起來還不行。他們需要一個合適的領導。

  於是這些楚人就找到了陳嬰……

  陳嬰呢。也頗為心動。

  不過他有凡事先教母親的習慣。於是就向母親稟明了這件事。想要聽母親是什麼意見。

  陳嬰地母親。倒是和夫人有點似算是大家閨秀出身。

  她對陳嬰說:「自我嫁到你陳家後。就沒有聽說過你家祖上。有什麼人當過高官貴人。如今。你一下子被捧的這麼高。怕不是一件好事情。倒不如先跟隨別人做事。成功了。能到賞賜。失敗了。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我聽說項家人如今已兵臨廣陵。何不投靠項家?」

  從某些方面而言。陳嬰母親的這番話也頗有些符合明哲保身。不為人先的思想。

  陳嬰接受了母親的勸說。立刻與項羽聯繫。底下人。對投靠項家。也沒有表示出多大地反對。

  可這樣一來。卻讓項羽。一下子憑添數萬人馬實力大增。

  而劉闞也有些頭疼……

  一下子面對幾萬楚軍人馬說他不緊張那純粹是胡扯。但畢竟經歷過富平血戰那樣的生死戰。他如今有幾萬兵馬樓倉也非富平可以比擬。且糧草充沛軍眾多。豈可能弱?

  「算算時間。那項家楚軍。只怕是準備渡河了吧。」

  季布點點頭說:「昨日襄強縣長派人送來戰報。是那項家楚軍以兵臨淮水南岸。估計就是這一兩日渡河吧。」

  襄強。如今可是徐的縣長。

  「徐縣的物資。已全部轉移過來了嗎?」

  「至今日凌晨時分。縣庫府之中的所有物資。都已被轉移至樓倉。灌嬰兄弟所部騎軍。也在昨日傍。與襄強縣長接完畢。算起來的話。也就是今明兩日的光景。灌嬰兄弟就會和項家楚軍的前鋒接觸……弄不好。現在這兩支人馬。已經交手了……真是羨慕灌兄弟啊!」

  季布忍不住出了一句感慨。

  而劉闞卻不免感到心裡。有一絲絲的沉重。

  灌嬰。那是自家地兄弟了。也算上是身經百戰。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之所以派灌嬰出去。並非要堅守徐縣。其實。以徐縣的情況。也不可能守住。灌嬰出擊。另有重任啊。

  說兵法謀略。經過近十年的修煉。灌嬰已非當初吳下阿蒙。

  可劉闞卻有些擔心。擔心灌嬰那火爆的脾氣。萬一……劉闞不敢再去想。只能緊蹙著眉。

  但願老灌。不會莽撞行事。

  他一邊在心中暗自祈禱。同時有隱隱的期盼著。

  期盼項家楚軍的到來?

  不。準確的說。劉闞期盼著項籍到來。當初在諸山。由於各種原因。未能和項籍打個痛快。

  如今。雙方這是要擺開戰陣。真刀真槍的來一場血拼!

  一想到這些。劉闞就忍不住興奮起來。雙拳緊握。的身子。暗暗抖。一團火焰。胸中燃燒。

  來吧。來吧!

  劉闞在內心期盼:讓我好生領教一下。你這位天下第一猛將。鼎鼎大名地西楚霸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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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五章 徐縣第一戰

  黑夜降臨,夜幕籠罩在徐縣上空。

  這座位於淮水拐彎處的縣城,在夜色裡靜悄悄,鴉雀無聲。整座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沒有半點生氣。早在數日前,徐縣長就下達了遷之命,把整座城市一下子給搬空了。

  徐縣,並非大城市。

  事實上,由於地處於淮水轉彎之所,每逢汛期,都會被水患所困擾。

  有能力的,想方設法遷離了徐縣。其中單只遷移到樓倉的徐縣人,就有五六百戶人家。

  隨著嬴壯調離,樓倉建立。

  徐縣的情況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改善。夫人讓劉出資,在徐縣挖了一些水渠,以緩解水患的困擾。同時由於這淮漢糧道的穩定,也使得徐縣人口經過動盪之後,逐漸的增加起來。

  特別是劉闢出任泗水都尉之後,也加強了對徐縣的整治。

  許多流民被安置在徐縣,雖然比不得樓倉那般,可也算是有了一個穩定的生活。不過,即便如此,到襄強接手徐縣的時候,整個縣城也不過六千三百多戶,總人口也只是剛過了三萬。

  廣陵失守,東陽起事。

  淮漢之地的混亂,直接引發了徐縣的動盪。

  有門路地人。紛紛逃離徐縣。往相對平靜地東海郡轉移。那裡雖然剛死了一個郡守。但不論是義軍和秦軍。都暫時無力去控制。於是乎。這荒蕪地東海郡。倒變成了一塊世外桃源。

  當然了。沒有門路。沒有能力地人還是有不少。

  一部分人偷偷地逃離徐縣。前往淮漢投奔楚軍;另一部分人身受劉地恩典。決定留下來。

  這些人被襄強全部送往樓倉。大約有七八千人左右。

  雖然大都是以老人婦女和嬰兒為主。可劉闢還是表現出極度歡迎地態度。將他們全部接納。

  此時地徐縣。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

  ————————————————————

  時剛過,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嘩和騷亂的聲音。

  亮子油松做成的火把,排成了一條長龍,浩浩蕩蕩的從淮水方向疾馳而來。中軍大鮮亮,上書斗大的『龍』字。這『龍』字是以楚文書寫,大獵獵,『龍』字也張牙舞爪,顯露猙獰。

  「將軍,徐縣已經變成了空城!」

  有探馬來到大下,一員頂盔貫甲的大將跟前,「卑下探查過,整座縣城裡,如今空無一人。」

  「該死的秦狗,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大下的將領,身高近八尺,生的虎背熊腰,提拔偉岸。

  掌中執一桿六十餘斤重的青銅長矛,坐在馬上,面帶懊悔之色。他一手挽住韁繩,陳勝問道:「你可確定,這週遭沒有秦狗埋伏嗎?」

  「將軍,卑下已查過了,這徐縣周圍,絕無秦狗埋伏。

  少將軍勇武異常,天下無雙。自兵出江水,未有敗績……想那秦狗也是嚇破了膽,哪還敢留下來送死?以卑下之間,咱們直接殺向樓倉,把那些秦狗子殺光。聽說樓倉可是有很多……」

  話未說完,那將領一鞭子抽在斥候身上。

  「混帳東西,竟敢胡言亂語?陳先生說過,需穩紮穩打,絕不能冒進。昔日葛嬰,乃前車之鑒。」

  這鞭子看似抽的很重,可實際上,卻沒怎麼用力。

  斥候還是裝腔作勢的一呲牙,而後低聲道:「那姓陳的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更未建立寸功,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甚至還在將軍之上?卑下就是不服氣,看不得將軍受這委屈。」

  「好了,莫再多說……今晚先駐紮徐縣,帶明日大軍渡淮水之際,我們就前往樓倉。」

  「遵命!」

  這將領,正是項籍的家將,龍且。

  說心裡話,此次出兵本來挺順利。可自從那陳嬰投奔項籍之後,龍且就有點不太高興。

  在龍且看來,陳嬰不過是個文士,根本沒有資格在他面前指手畫腳。可也不知道怎麼了,項籍對這位陳嬰先生,表現的倒是非常尊敬。時常向陳嬰討教,讓龍且等人頗有些不舒服。

  但是,龍且絕不會怪罪項籍。

  所以這口氣,就一直憋在了心裡。

  從東陽縣出擊,龍且馬不停蹄,一日二百里攻克了淮水渡口。正準備一鼓作氣,過河繼續前進的時候,陳嬰卻向項籍建議,要穩紮穩打。樓倉雖小,卻非是廣陵等地能夠相提並論。

  最好是待全軍過河之後,再一同出擊,方能對樓倉造成足夠的壓力。

  陳嬰是瞭解樓倉,所以才這樣建議。

  可龍且就認為,這書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家的威風,實可惡之極。

  但軍令如山,即便是龍且也不敢違抗。

  於是下令前鋒軍當晚留宿在徐縣,他率部巡視縣城,發現這縣城裡可真稱得上是乾乾淨淨。庫府空蕩蕩無一物不說,就連那些民居裡,也是什麼都沒有留下。而且,七成以上的民居,殘破倒塌。能看得出來,那些倒塌的房舍,是人為所致,很顯然是出自於秦人的手筆。

  秦狗子可真狠啊,什麼也沒有留下來,甚至連個住所都不給留。

  徐縣的城牆也是殘破不堪,有很多地方都塌陷了。這也讓龍且看在眼裡,更恨在了心裡面。

  巡視了一圈之後,龍且回到了大帳。

  看了一眼的殘敗之後,這心裡面更覺得憋屈了

  命軍卒準備了酒水,他獨自一人喝了一會兒悶酒,然後也不脫去盔甲,和衣倒在鋪上,沉沉睡去。

  已急行軍一日的楚軍,也都累了。

  埋鍋造飯之後,除了巡邏的士卒之外,都也歇下了。

  徐縣城中,漸漸平靜下來。偶爾有刁斗的聲音響起,整個縣城,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而此時,徐縣城外,淮水河畔。

  灌嬰催馬上就衝上了大堤,手搭涼棚,朝著遠處的徐縣眺望。

  李必駱甲兩人在他身後,靜靜的站立著。他們和灌嬰也認識,當年曾在永正原,一起效力。

  如今,這二人在樓倉騎軍當中擔任騎將,各領二百樓倉騎軍。

  「老灌,差不多是時候動手了吧。」

  灌嬰搖搖頭,「再等等……楚軍應該已經睡下,不過還很驚醒。現在動手,只怕不能竟全功。

  再等一個時辰吧,過丑時之後,楚軍就應該睡死了。那時候在出擊,效果會更好。

  不過,我現在又有了一個想法……此乃楚軍前鋒,若是能將其全殲,於楚軍而言,定然打擊甚大。剛才探馬回報,說這批楚軍過河時,在淮水上搭建了三十餘座浮橋。想必是為了楚軍主力渡河而準備……我想請兩位哥哥率本部人馬,在我行動之時,突襲淮水河畔浮橋。

  如此一來,可斷絕楚軍的退路,更能拖延楚軍主力過河,讓君侯能準備的更加充分。」

  李必駱甲兩人一聽,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連連點頭道:「老灌,這個主意甚好,就依你所言。」

  「不過,兩位哥哥當牢記,絕不能久留。

  浮橋毀去之後,需立刻撤走……楚軍斷了後路,定然會往泗水與淮水交匯處敗退。

  那裡是一片平原,兩位哥哥可以在那裡埋伏。不過在天亮之前,你們必須要撤離戰場,與我匯合。」

  當年在永正原的時候,灌嬰還是個莽撞的毛頭小子。

  沒想到一轉眼,昔日的莽撞小子,已經能審時度勢,使用計謀了。李必駱甲在心裡暗自感歎,這樓倉麾下,真真個是藏龍臥虎啊。雖然如今兵馬不多,可是發展的空間,著實很大。

  兩人插手行禮,催馬率領本部騎軍,迅速離開。

  ——————————————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灌嬰看看淮水的水勢,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裡正好是淮水的轉彎處,河面非常狹窄,而且水勢也很湍急。加之冰雪消融,正是淮水春季汛期。水很大,也非常猛。早在三日之前,灌嬰就秘密派人在這裡築壩蓄水,而後才和襄強交接。甚至連襄強在內,也不知道灌嬰在這淮水之上,已經埋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灌嬰牢記,在出發之前,劉拉著他的手,對他的那番叮嚀。

  「老灌,你我相識,已有十載。這十年裡,咱們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經歷過許多事情。如果說,這樓倉城裡我最信誰的話,捨你再無其他人選。你這次的任務很重,所以我也更擔心。」

  「君侯,我……」

  「老灌,你聽我說。你性子粗莽,有時候很容易衝動。這些年來,你苦讀秦開將軍的騎戰兵法,我非常開心。別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讀了這許多年的兵書,當知道這為將者,智信仁勇嚴,這五要當需牢記心中。而五要之中,智為首位……靜而生定,定而生慧,請兄牢記。」

  灌嬰看著水位不斷上漲的河面,輕聲道:「兄弟,你且放心,灌嬰絕不會讓你失望。」

  「將軍,丑時已過,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灌嬰點點頭,舉起手喝道:「傳我命令,決堤放水!」

  轟,一聲天崩地利般的聲響,在夜空中迴盪。

  徐縣城中,龍且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呼的站起身來,手扶佩劍,厲聲喝道:「是什麼聲音?是什麼聲音?」

  親兵也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響動是怎麼回事。

  龍且連忙衝出了大帳,翻身跨上戰馬,風馳電掣一般的衝上了殘破的城頭,向遠方眺望。

  在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白線。

  夜色中,白線越來越近,發出萬馬奔騰一般的咆哮聲息。轟隆隆,震耳欲聾,漸漸的逼近。

  龍且在會稽生活了一段時間,也曾觀看過錢塘江大潮。

  見此情形,離開反應過來……

  他驚恐不已,連忙大聲喊道:「快跑,快跑……淮水決堤了,是淮水決堤了!」

  話音未落,龍且已撥轉馬頭,從城樓上就衝了下去。也顧不得麾下的士卒了,他催馬揚鞭,朝著另一邊的城門衝去,一邊跑,龍且還一邊大聲喊叫:「兒郎們,隨我快跑,淮水決堤!」

  剛跑出了城門,就聽身後傳來轟隆的巨響。

  另一側的城門樓,在洶湧的洪水沖擊下,已經轟然倒塌。

  徐縣的城牆已經經歷過許多次淮水的肆虐了,早不堪重負。雖然襄強接手之後,給予了一定程度上的維修,可這根基已經壞了。被洪水一沖,立刻倒塌。兇猛的洪水,捲著巨大的石塊,一路奔騰下來,更讓許多楚軍士卒,死於非命……

  「將軍,往浮橋方向退!」

  龍且一邊催馬,一邊回答道:「不行,來不及了!我記得前面有個山崗,先上去,避過洪水!」

  他一馬當先,很快就衝上了一座山崗。

  後士卒蜂擁而至,但這山崗實在太小,根本容納不了)7有的士卒,甚至開始自相殘殺。而龍且在山崗上,已經失去了對士卒們的控制力。而且,他也要為了這山崗上的一席之地而努力,長矛上下翻飛,瞬間挑殺了十數名士卒,這才讓楚軍的士卒不敢在向他衝擊。

  洪水,呼嘯著從山崗下奔騰而過。

  數不清的楚軍士卒,哭喊著,哀嚎著被大水捲走。

  龍且的耳邊,此刻迴盪著楚軍士卒的叫喊聲,哀求聲……他不忍再聽,再看,閉上了眼睛。

  「火,大火!」

  身邊親兵突然大聲叫喊起來,把龍且嚇了一跳。

  「什麼火?」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疑惑的詢問道。不過,龍且很快就明白了!順著親兵手指的方向,只見南方火光沖天……這一下,卻讓龍且的臉色頓時變的慘白。他認出,那是浮橋方向的大火。

  這火光,讓龍且清醒了!

  只怕連這一場洪水,也是人為的吧……

  秦軍?除了那秦狗子之外,也不可能有別人這麼做。沒有想到,秦狗子竟敢在這裡伏擊自己!

  龍且在山崗上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沒卵的秦狗,不敢真刀真槍的拚殺,竟用些陰謀詭計,算什麼英雄?有本事,和你家龍爺爺面對面的戰上一場,鬼鬼樂樂的躲在暗中偷襲,不是好漢。」

  轟鳴的水聲,淹沒了龍且的叫喊。

  就好像是在嘲諷他一樣,從他腳下的山崗,呼嘯而過……

  大約半個時辰,洪水終於過去了。泗洪平原上,成了一片泥澤。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戰馬的屍體混在一起,有的被泥漿埋了一半,有的甚至只露出一個腦袋。在這兇猛的洪水下,能落得個全屍都成了奢望。許多死屍是殘缺不全,有的更是腦漿迸裂,面目血肉模糊……

  從淮水方向,傳來了一陣號角聲。

  一隊騎軍從地平線出現,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那大上的蒼龍,迎風而舞動。清一色的高頭大馬,馬上的騎士一個個盔甲鮮明,手持兵器。

  「秦軍,是秦軍的蒼龍旗!」
  
  有眼尖的人看清楚了大上的蒼龍圖案,不由得大驚失色,驚恐的叫喊起來。

  而龍且卻是咬牙切齒,翻身上馬,一把抄起了長矛,厲聲喝道:「兒郎們,隨我和秦狗子決一死戰。」

  馬衝下了山崗,但沒等衝出兩步,被腳下的死屍一絆,撲通一聲,馬失前蹄,摔在了地上。

  龍且從馬上被摔的頭昏腦脹,連長矛都不知道丟到了何處。

  渾身泥水淋淋的爬起來,沒等站穩身形,秦軍的騎隊已經到了跟前。馬上的騎士,看也不看,掌中鐵矛一震,狠狠的紮在了龍且的身上。而後手臂一抖,將龍且就扔了出去,摔在地上。

  灌嬰並不知道,他剛才打得就是龍且。

  反正這時候的楚軍,看上去區別並不是很大。

  將龍且挑飛後,他舉起鐵矛,厲聲喝道:「老羆營,衝鋒!」

  鐵蹄踏在泥漿裡,泥水四濺。楚軍那裡還有半點戰意,見樓倉軍殺來,一哄而散,四下奔逃而去。樓倉騎軍,如同一股旋風,在泥濘的平原上席捲而過,只留下遍地的殘屍。

  朝陽,在黎明時升起。

  一匹戰馬從遠處疾馳而來,馬上端坐一個瘦削的青年。

  看他的模樣,卻是風塵僕僕。在戰場上勒住了戰馬,他舉目四望,見遍地的楚軍屍體,不由得一聲歎息。

  還是來晚了!

  他撥轉馬頭,正準備離去。可就在這時候,一隻骯髒,沾滿血污的大手從死屍堆裡伸出來。

  青年耳邊響起一聲低弱的呻吟,讓他連忙回首看去。

  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掙扎了兩下,卻沒有能站起來。青年猶豫了一下,而後催馬上前。在那人身旁勒住了戰馬,青年翻身從馬上跳下來,而後蹲下了身子。

  這是個相貌很雄奇的人,看他身披鎧甲,想必是一個將領。

  胸口上方,肩窩下,有一處槍傷。鎧甲顯然沒有能抵擋住對方這一槍,護肩碎裂,傷口發黑。

  「水,我要水!」

  青年猶豫了一下,從腰間解下了一個竹筒,而後把那人抱住,將水筒放在他的嘴邊。

  喝了兩口水,那人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他睜開眼睛,看著青年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我救了你,應該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吧。」

  「我,我乃楚軍先鋒,龍且……」

  青年瘦削,略有些蒼白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輕聲道:「我叫韓信,正要投軍!」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1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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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六章 打虎親兄弟

  徐縣運送來的物資全部安排妥當,又將徐縣的百姓安已經過了子夜。

  劉闞累得不輕,不過仍撐著疲乏的身子,在城裡巡視了一圈。對於樓倉的百姓而言,能看見劉闞雄壯的身影,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地,馬上能平靜下來。特別是在這敏感時節,更是如此。即便是很多人都已經睡下了,聽到街道上的馬蹄聲,也會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當一個主公,真的很累。

  特別是所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時候,僅是那種壓力,普通人怕就要崩潰。

  雖然明知道這城裡不會有什麼事情,畢竟進入戰備以來,樓倉的警衛工作,做的非常嚴密。

  但劉闞還是要走一遭,這是他的責任。

  回到府衙,已近丑時。

  「驪丘!」

  「喏!」

  劉闞在台階上,想了想道:「你去找一下李司馬,讓他配合老曹和老賈,多多留意那些移民。」

  畢竟不是樓倉人。劉闞對那些徐縣來地難民。總歸是有一些不放心。

  大戰之時。萬一有人在城裡搗亂。將會讓他非常困擾。可劉闞也不能拒絕這些人。畢竟人家是衝著他地名號而來。

  「老季啊。隨我忙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劉闞這麼強壯地人。都覺得疲憊。更何況季布?

  季布倒也不矯情。「主公歇息之後。布就去歇息……」

  他是劉闞地親衛長。劉闞不休息地話。他這個親衛長。哪有歇息地道理?季布是個粗人。但也清楚自家地事情。劉闞讓他當親衛長。也算是對他地信任。士為知己者死。他更需認真。

  劉闞沒有再說什麼,邁步往後院走。

  一邊走,他一邊沉聲道:「老季,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你去做……從明天開始,你不必再呆在我身邊。樓倉有兩個側堡,如今北堡有鍾離鎮守,我非常放心;但南堡的主將,卻一直懸而未決。兩個側堡,等同於我樓倉的兩隻拳頭,能牽制住敵軍,令其不敢全力的進攻。

  以前,若老任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現在,灌嬰、任敖和小豬,全都另有重任,不在樓倉。我思來想去,唯有你,能當此重任。」

  本來季布聽劉闞說,不讓他再擔任親衛的時候,心裡不免一陣緊張。

  可沒有想到,劉闞竟要他獨當一面。兩個側堡對樓倉的意義,季布也在軍營裡呆過,如何不知?

  心下一陣激動,他拱手道:「主公放心,季布在一日,定不讓南堡有時。」

  「如此甚好,你明日直接去向何公報到,接領兵符印信……南堡安危,我可就交付給你了!」

  對於季布的本事,劉闞原本並不瞭解。

  只是因那『一諾千金』而對季布產生了興趣。可是接觸以來,卻發現季布在軍事上,確有才能。怪不得能成為項羽的五大將之一,這樣的一個人物,當自己的親衛,實在是屈才了。

  「君侯,君侯!」

  月亮門後,轉出了一個婀娜的身影。

  戚姬朝著劉闞揮手,讓劉闞不由得一怔……

  「戚姬,這麼晚了,你為何還不休息?在這裡作甚?」

  戚姬連忙說:「君侯,奴婢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專程在這裡等候君侯回來。老夫人說,她有事情要與您商議。不管您多晚回來,都要您過去……老夫人還說,她會一直等著您過去。」

  這麼晚了,娘找我有什麼事情?

  劉闞不由得愣住了……

  平日裡,夫人睡得很早,也很少熬夜。這麼晚找自己,而且口吻這麼嚴厲,定有要事商量。

  劉闞不敢怠慢,扭頭對季布說:「老季,你先回去休息吧。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去找何公。」

  「喏!」

  季布也知道,劉闞是個孝子。

  自己明天還要接防南堡的守衛,的確不適合在這裡耗著。於是躬身行禮,轉身回房休息了。

  劉闞隨著戚姬,往後宅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問道:「戚姬,娘這麼晚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啊!」

  戚姬搖搖頭,「家裡沒出什麼事情,只是傍晚的時候,大夫人去拜會了老夫人,還哭了好久。

  但小婢沒有聽到,她們說了什麼。之後老夫人就要小婢找您……哦,大夫人和大老爺都在。」

  大夫人,說的不是呂雉,而是劉巨的老婆,王姬。

  劉闞有點丈二和尚了。
  
  戚姬前面引路,領著劉闞來到了後宅。
  
  老夫人的房間裡,火燭閃亮。戚姬敲了敲房門,輕聲道:「老夫人,君侯回來了!」

  「阿闞,進來吧!」

  闞夫人的聲音在房裡響起,「戚兒,你也歇著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出去的時候,順便和主母說一聲,就說阿嬃在我這裡,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讓她莫要掛念,早早的休息吧。」

  「是!」

  戚姬在房門口一福,扭頭看了一眼劉闞,然後匆匆的走了。

  劉闞推開房門,走進了房間裡。夫人的房間,分內外三間。外面是一個大廳,裡面則為臥室和書房。隨著呂嬃接掌了家事,老夫人已經很少再出面了。大多數時間,在後宅看看書,寫寫字,沒事兒的時候,還會登上車,讓劉巨趕車,王姬陪伴,在田莊裡轉上一轉。

  只可惜,嫁給了劉闞的老爹之後,顛沛流離的,昔日愛好也只能放棄。如今生活過的安逸了,

  劉闞下令收集六國經典,讓老夫人非常高興。索性字,還整理典籍。
  
  這日子,過的倒也快活……
  
  老夫人坐在外堂中間,手裡還捧著一卷竹簡。

  劉巨傻乎乎的在一旁坐著打瞌睡,王姬則坐在劉巨的身邊,看劉闞進來,不由得低下了頭。

  「娘,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叫兒子來,有何吩咐?」

  「阿啊,坐下來說話。」

  老夫人擺手讓劉闞在另一邊坐下,然後對王姬說:「媳婦,你兄弟好喝茶,去烹一壺茶水來。」

  「是!」

  王姬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這麼晚讓我喝茶?

  老娘啊,看起來你是不準備讓我睡覺了……

  劉闞不由得一呲牙,臉上做出一副笑容,「娘,有什麼事情,您就說吧。」

  「現在就剩下咱娘三個了……阿,你對你哥哥有意見?」

  闞夫人再盤子裡撿起一塊小點心,砸了一下劉巨,劉巨一下子醒了,抹了一把嘴,看見了劉闞。

  他頓時咧嘴笑了,「弟弟,你也來了!」

  劉闞微笑著點點頭,疑惑的看著夫人道:「娘,您這話從何說起?我何時對大哥有不滿了?」

  闞夫人看著劉闢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阿闞,不管你怎麼看待巨,可娘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這些年,你東奔西走……娘也知道,你是做大事情的人,沒時間在家。可你不在家,家裡總要有個男人撐著不是?這些年,巨跟著娘,雖然有時候傻呵呵的,也會惹娘生氣,可娘這心裡,也因此有了個寄托。

  秦的年紀小,阿嬃整日裡也是忙忙碌碌……幸虧巨在娘身邊,否則娘會寂寞的很呢。」

  劉闞這心裡面,一陣慚愧。

  他站起來,朝著劉巨深施一禮,「這些年來,辛苦大哥了!」

  「嘻嘻,弟弟,我們什麼時候再練武啊?和別人打,一點都不過癮,只有和你打,才過癮。」

  劉闞,汗,大汗……

  「你想殺了巨,對不對?」

  劉巨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道:「娘,弟弟怎麼會殺我呢?他是陪我玩兒,你不要責怪弟弟。」

  闞夫人沒理睬劉巨,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劉闞。

  劉闞這時候,有些明白了……

  那天和劉巨過招時,他確實有心殺了劉巨。而且,這一幕正好被王姬看到。王姬可能不懂武藝,但久經世事的她,卻可以從劉闞那一刻的眼神之中,覺察出劉闞心裡,濃濃的殺機。

  忍了這許久,她可能真的忍不住了吧。

  也難怪,一個婦道人家,前半生孤苦伶仃,養著一個傻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依靠,雖然也是傻傻的,可終究是個依靠啊。王姬實在是害怕,害怕這手足相殘,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劉闞沉默了!

  你心裡面,好像有點芥蒂。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對他如此的忌憚?

  巨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人也有點傻傻的,憨憨的……可他是個好人,這孩子心底不差。

  我知道樓倉將迎來大戰,也清楚你這段時間很忙,很累。但這件事,我必須要問清楚。

  有道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是人間綱常所在。我不希望你懷著這芥蒂去走上戰場,連自家兄弟都信不過,你還能信誰?阿闞,從你死裡逃生之後,人好像變了一個樣子。娘看在眼裡,也喜在心中……只是,如果你老是存著這麼一個疙瘩不解開,娘心裡總是不放心。」

  「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闞在沉吟半晌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把事情說開。

  不過有一些話,還真就不能當著面說。夫人猶豫了片刻,看看劉巨,又看了看劉闞,最終一咬牙,搖了搖頭。

  「我說過,這屋子裡,就是咱們娘三個,有什麼話,就敞開了說吧。」
  
  劉闞不禁心中苦笑,猶豫了一下之後,沉聲道:「娘,你可知道大哥的來歷?」

  「你是說他從前的經歷吧……這個娘確實不知道。」

  劉闞一指劉巨,「當年我在博浪沙遇到了大哥,他渾身是血,氣息奄奄。這些事情,您都知道。可您知不知道,在我遇到大哥之前,博浪沙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有人在那裡刺殺陛下。」

  劉巨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了。

  而夫人眼神一變,看看劉闞,又看看劉巨。

  「阿闞,你是說……」

  「沒錯,有人在博浪沙刺殺陛下,而大哥正是那其中之一。不過,他並非主謀,而是別人的家奴……娘,你可知道,大哥從前的主人又是什麼人嗎?是那如今為劉季出謀劃策之人。

  那個人叫張良,乃故韓國貴族後裔,對秦人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當初您要收陽大哥,我就不太同意……因為我擔心,如果大哥有一日恢復了記憶,會不會再回到他那主人的身邊。大哥的武藝,您心裡最是清楚,真打起來的話,連我也不是對手。

  張良、劉邦……

  與我有深仇大恨。特別是那張良,智謀深邃,有神鬼莫測之能。若得大哥,我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番話說出口來,劉闞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實在的,這些年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劉巨的事情,始終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上。

  他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劉巨記憶恢復了,翻臉不認人……

  她猜想過許多種原因,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不由得呆呆的看著劉巨,好。十年了,她早已把劉巨當成自己的孩子,可不成想,自己的孩子竟還有這樣的故事?

  「張良……博浪沙……秦人?」

  劉巨喃喃自語,忍不住摀住了頭,大聲喊道:「那我是誰?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我記不起來?」

  看著漸漸癲狂的劉巨,劉闞立刻警惕起來。

  下意識的,抽出了肋下的鐵劍。他盯著劉巨,只要劉巨有半點不對的地方,他就會出手殺了他。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從門外撲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劉巨。

  「巨,你是劉巨,莫難過,你莫要難過……在我心裡,你就是巨,是我的丈夫,信的父親。

  巨,過去的事情過去了,想不起來就別去想。你如今是娘的兒子,是阿闞的哥哥,記住這些,就足夠了……阿闞兄弟,巨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即便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不會對你不利。求你莫要殺他,他也是個可憐人……你忘記了,他身上的那些銅鎖?他那主人,不是好人……他不會恩將仇報的。」

  抱著劉巨的人,是王姬。

  此時的劉巨,雙手抱著頭,跪在地上,不停的用頭撞地。

  劉闞面無表情,但握劍的手,卻沒有一點放鬆。

  「阿闞,把劍收起來!」夫人突然開口,站起來走到了劉巨的跟前。

  「娘,小心……」

  放心,我知道,巨不會害我!」

  「可是……」

  沒等劉闞說完,只聽那劉巨猛然發出一聲虎吼。

  他呼的站起身來,掙脫了王姬的手臂。劉闞嚇得縱身向前一步,一把將夫人拉到了身後。

  而此時,劉巨目光清澈。

  「阿闞,讓開!」

  劉巨,眼中透著慈愛的光彩,卻一句話也不說。

  「巨,你可別……」

  王姬爬起來,大聲的叫喊。

  劉巨猛然抬腿,大步走向了夫人。

  在夫人的跟前,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

  「娘,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闢夫人聽到這話,忍不至笑了,一邊笑,一邊還留著眼淚。劉巨雖是跪著,可腦袋卻和老夫人齊胸。

  闢夫人伸出手,撫摸著劉巨亂澎澎的髮髻,彷彿自言自語的說:「想起來就好,想起來,就好啊!」

  那溫柔的言語,讓劉巨淚流滿面。

  「張狗已死,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有劉巨,娘的兒子。」

  「我的兒,你卻讓娘擔心死了……」

  王姬,也流著淚,走上前跪在了老夫人身邊。

  反倒是劉闞,在一旁站著,沒有人理會。

  心裡不免有點發酸,他看著抱頭痛哭的三人,半晌後輕輕一歎,手中寶劍落在了地上。

  劉闞,可這身子,卻是從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血肉。不知為何,劉闞心裡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多餘的人。

  轉身默默的往屋外走……

  卻在這時候,夫人喊道:「阿闞,你去何處?」

  劉闞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看,強笑一聲,「娘,孩兒有點累了……您和大哥……也早點歇息吧。」

  「阿闞!」

  對自家孩兒的心思變化,夫人如何能察覺不到?小時候的劉闞,喜歡膩在母親的身邊,有點什麼心思,夫人都能覺察到。可自從那一次死而復生之後,夫人就再也感覺不到劉闞的心思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夫人就越發覺得劉闞陌生。

  可在這一刻,她又感覺到了劉闞的心思。

  其實細想,劉闞這些年也不容易,提心吊膽的不說,在生死線上,更一次又一次的徘徊。

  反倒是自己這個母親,給予他的關懷太少了,甚至於遠遠比不上對劉巨的關懷。

  看著劉闞的背影,夫人也覺得很酸楚。她叫住了劉闞,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反倒是王姬,站起來走到劉闞身旁,把劉闞拉了回來。

  劉巨也看著劉,這個一直照顧他,同時又一直提防著他的兄弟,此時看著竟是如此憔悴。

  「弟弟,不管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大哥,我卻一直把你當作兄弟。」

  劉巨說著話,撿起了了劉闞掉落在地上的寶劍,揮手就是一劍,把髮髻斬下。

  「當著娘的面,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弟弟……誰要是傷我弟弟一根毫毛,我絕不饒他!」

  媽逼,搞這麼煽情幹嘛,弄的老子有點想哭了!

  劉闞低著頭,輕輕咳嗽了兩聲,轉過身子,順勢抹掉了眼角的淚珠,同時心裡,輕聲嘀咕。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3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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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七章 兵臨城下  

  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已經快寅時了

  劉闞腦袋昏沉沉的,有點麻木。就在剛才,一會兒悲,一會兒喜;一會兒驚,一會兒懼。

  這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就算是神經再堅強的人,也會感覺疲憊。

  呂嬃還沒有睡,點著燈看書。劉闞走進房間的時候,她連忙起身,上前為劉闞脫下了大袍。

  「婆婆這麼晚了還找你,出了什麼事情?」

  呂嬃疑惑的看著劉闞,輕聲詢問道:「這些日子,我覺得嫂嫂看上去有點古怪,見到我好像很怕的樣子,甚至連話也變得少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婆婆找你,和這件事情有關?」

  劉闞不得不讚歎,呂嬃真的是一個很聰慧的女人。

  和她的姐姐相比較,呂嬃少了一分大氣,但卻多了些許細膩。性格上,不似呂雉那般的強硬,但同樣的精明過人,能在細微之處,能看穿很多問題,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

  劉闞坐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氣,讓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一些家事罷了,沒甚大事……秦,已經睡了嗎?」

  呂嬃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秦早就睡了。不過他沒有在自己房中休息,睡在公叔先生那邊……你的這個兒子啊,可深得公叔先生的喜愛,恨不得就把他留在身邊呢。」

  劉闞一怔。旋即搖搖頭。笑了。

  地確。這段時間來。他很少關注劉秦地情況。自從拜在了公叔繚門下之後。劉闞很少去過問。一方面是因為他真地很忙。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對公叔繚地信任和尊敬。拜在人家門下。卻隔三差五地詢問。豈不是對人家不相信?公叔繚那是什麼人!後世大名鼎鼎地尉繚。

  「也好。跟著公叔先生能學很多東西。這樣我也放心了……」

  劉闞說著話。倒身就躺在了榻上。呂嬃伏在他地胸口。聽著劉闞那強有力地心跳聲。雙手不自覺地抱緊了劉闞。許久。她突然問道:「阿闞。這一次……我們能勝嗎?聽說楚軍……很強!」

  「比楚軍更強地對手我都遇到過。至今未嘗一敗。阿嬃放心。楚軍休想攻破我這樓倉城。」

  劉闞輕聲回答,撫摸著呂嬃柔柔的秀髮。

  他是在安慰呂嬃,又何嘗不是給自己增加信心?他心裡明白,這一次遇到的對手,和往常不同。西楚霸王,千古第一猛將!楚霸王的名聲在後世可謂響亮至極,劉闞有怎能不擔心?

  呂嬃沉默片刻,猛地翻身坐起來。

  「看我這記性,險些忘了大事……」

  她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旁邊,從一摞公文中拿出一捲來,遞給了劉闞。

  「你剛才在婆婆那邊時,彭城傳來急件。」

  「哦?」

  劉闞也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接過公文,「什麼情況?」

  「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

  劉闞先是把公文放在身邊,雙手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龐,以便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拿起公文來展開。呂嬃手持火燭,站在了劉闞的身後,和他一起閱讀這公文。

  呂嬃知道,劉闞這些時日,一直在等沛縣的戰報。

  理論上而言,劉闞也不禁止他參與政事,畢竟有很多時候,劉闞忙不過來,也需要她幫忙。

  可在大事情上,呂嬃是不會輕易做主。

  更多時候,重要的公文她都會讓劉闞先看,如果劉闞向她詢問,商量……她才會發表意見。

  「好,實在是太好了!」

  劉闞看罷了戰報,忍不住連聲叫好。

  原來,當劉邦出兵伏擊司馬夷的時候,吳辰突然發難,配合劉闞在沛縣的一些人馬,將沛縣掌控在手裡。之後,他迅速和呂釋之任敖匯合,從沛縣發出兵符令箭,先後將留縣夏侯嬰、彭城周勃調出來縣城。呂釋之和任敖,分兵突進,趁彭城留縣兵力空虛,一舉將之攻克。

  並且,呂釋之在留縣中途伏擊夏侯嬰,並活捉了蕭何。

  當劉邦得到消息,率部試圖反攻沛縣的時候,吳辰堅守城池,呂釋之率兵從後偷襲,將劉邦打得大敗。而後劉邦率領殘部與從彭城趕來的周勃匯合,試圖復奪彭城。可畢竟手中沒有攻城器械,任敖也是久經沙場,堅守不出。劉邦在彭城強攻半日之後,不得不敗退而去。

  如此一來,劉闞北上的道路,基本上暢通無阻。

  不過,這書信是陸賈所寫。在字裡行間裡,陸賈顯得並不是非常樂觀。他在信中提醒劉闞,雖然已奪取了彭城沛縣,可實際上,劉闞手中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將這些城鎮掌控起來。

  泗水郡如今,數面受敵。

  不管是 由劉闞把泗水郡控在手裡。而且,樓倉正面也將遭遇敵軍,劉邦雖失去了三縣,可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可不防。

  特別是項梁手中,握有十數萬大軍,隨時可能復奪陳縣,兵進泗水郡。

  所以劉闞在這個時候,必須要行那連橫之策,不僅僅是與魏國寧陵君打好關係,還要和 行這連橫之策,樓倉才能免去後顧之憂。

  陸賈分析的很透徹,甚至將各方的優劣,全都寫了下來。

  洋洋灑灑萬餘言,卻讓劉闞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前世的劉闞,雖出身軍人世家,但畢竟沒有真正的走上過戰場。況且,後世的軍事

  秦漢時的兵法謀略,雖有脈絡可尋,終究有很多差別過兵書戰策,來到這個時代也看過商君殘篇,拜讀完整的《尉繚子》。甚至說,他在北疆連番用計,與匈奴激戰,說不懂得謀略,自然是有些說不過去。

  然後,劉闞的謀略,大都停留在戰術層面上。

  在大局觀方面,他可以依靠著先知先覺搶到一些先手,可總體而言,還是非常的薄弱。

  特別是在目前的狀況下,整個歷史似乎已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讓劉闞的先知先覺徹底失去了作用。於是乎,他迫切的需要提高自己的大局觀。陸賈的這封書信,無疑給劉闞開啟了一扇大門……這古人的智慧,果真深似海。合縱連橫之策,劉闞可謂是如雷貫耳。但當真正使用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竟然包容了各個方面的學識。

  陸賈的策略,非常清晰。

  先要說服薛郡王恪,與劉闞達成一種默契。

  隨著咸陽失德,老秦對地方上的控制,變得越發薄弱。王恪作為老秦人,撐到現在,可以說已經盡了全力。薛郡現如今非常疲憊,繼續有盟友的支持。而李由在東郡,被蒲將軍柴武死死的纏住。雖然說局面上佔盡了優勢,但也的確是被柴武騷擾的狼狽不堪,難有餘力。

  章被魏軍拖住,再加上項梁大軍虎視眈眈,也無法提供支援。

  從前,王恪還有個東海郡可以作為援軍。但現在司馬欄死了,薛郡等同於是孤軍作戰。面對聲勢日益浩大的齊王田,王恪的確是需要一些援助。振奮軍心也好,怎樣也罷,總好過現在。

  劉闞與王恪有舊,此時伸出援手,王恪定不會拒絕。

  只要和王恪結盟成功,那麼劉闞就有資本和章去談判。否則一旦王和劉闞撤出薛郡泗水,章邯就要面臨義軍大匯合的局面。十幾萬楚軍,十幾萬齊軍,還有魏軍……章邯如何選擇?

  章邯只要點頭,答應牽制住楚軍主力,劉闞就有足夠的資本,和義軍討價還價,周旋起來。

  想必楚軍也不想在樓倉糾纏太久。

  守住樓倉,就能維持住山東南部的確一個微妙的平衡,劉闞就能從中漁利。

  樓倉堅持越久,得到的好處就越多。不管章也好,楚軍也罷,都不會願意這樣子糾纏下去。

  劉闞逐字逐句的反覆讀過,對陸賈是讚歎不已。

  「阿嬃,你覺得陸先生的這番計謀,如何?」

  呂嬃不置可否,「你若是覺得好,那就是好嘍……我一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許多複雜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擬全權委託陸先生進行此事,你覺得怎樣?」

  呂嬃想了想之後,輕聲道:「委託陸先生操作此事,自然是好的。可我擔心,陸先生會不會借此機會……你也知道,你若委託他全權操作,就等於把泗水郡北部,都給了陸先生掌控。」

  劉闞明白呂嬃的意思。

  她是擔心,陸賈在沛縣坐大啊!

  一旦全權讓陸賈操辦這件事情的話,等同於沛縣、彭城、留縣三地的兵馬,物資,人員全都交給了陸賈……如果陸賈到時候有什麼二心,那可就等同於把自己的後脊樑都亮給了人家。

  劉闞沉吟不語。

  半晌之後,他一咬牙道:「雖說陸先生跟我時間不長,但既然委託給他,那我就只有去相信他。」

  「夫君既然決心已下,妾身自無異議。」

  當下,劉闞立刻寫了回信,並把自己的印信,一同交付給了信使。

  呂嬃害怕出事,還派了司馬喜隨行同往沛縣。這一切處理完畢之後,天已大亮……

  朝會的時候,徐縣大捷的消息傳來,讓所有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歡呼和慶祝。叔孫通命人在樓倉城內,大肆宣揚徐縣大捷的消息,以振奮樓倉百姓的士氣。同時,他也提醒劉闞,徐縣大捷並不是結束,相反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以楚人之性情,遭此大敗,一定會瘋狂的反撲。

  對此,劉闞自然也心知肚明。

  不過他還是虛心的接納了叔孫通的建議,派出十數支斥候人馬,加強對楚軍的偵查。

  正午時,斥候來報:楚軍大軍以渡過了淮水,向樓倉迅速逼近。

  「那灌嬰他們現在如何?」

  斥候說:「灌嬰將軍所部人馬,在昨夜偷襲楚軍前鋒之後,於凌晨前已撤離,如今去向不明。」

  劉闞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和叔孫通賈紹相視一笑。

  ——————————————————

  日暮時,楚軍先鋒人馬,抵達樓倉城下。

  劉闞得到消息,立刻率眾登上了城樓,向城外眺望。

  只見在樓倉城外,一支人馬已列隊肅立。土黃色的衣甲,是楚軍特有的色彩。斜陽殘照,大地血紅。八千騎軍肅立城下,旌旗招展,大獵獵作響。一員大將,**一匹神駿烏馬,掌中一桿長一長八尺的盤龍戟,黑盔黑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在陣前縱馬盤旋。

  「樓倉秦狗,大楚天兵已至,爾等還不速速獻城受死?

  項籍在此,哪個敢與我一戰!」

  劉闞聞聽此言,不由得凝神仔細觀瞧。

  這一看卻不要緊,他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原來是苧羅山的手下敗將……項籍,還認得我否?」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3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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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八章 老羆斗霸王

  苧羅山!

  自幼信奉武勇天下的項籍,二十五年以來唯一的一次失敗,就是在羅山上和劉闞的一戰。

  扛鼎和接鼎,完全是兩個概念。即便是項籍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在當時,把那巨鼎接下來。可劉闞卻實實在在的接住了,並且反擲了回來,而項籍卻沒有敢去硬接,這就算是輸了。

  只是那天走的匆忙,他也沒有去詢問劉闞的名字。之後項梁出事,讓項籍不得不轉移了注意力。所以,即便是他兵臨樓倉城下,依舊不知道這樓倉的廣武君,就是當日苧羅山之敵。

  原來昨夜淮水浮橋大火一起,項籍就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

  收攏殘兵敗將,項籍詢問了昨夜戰況。

  但有一點卻很清楚。那就是龍且遭遇了秦軍伏擊。

  「那龍且呢?龍且如今在何處?」

  他倒是不關心楚軍結果如何。只擔心龍且地安危。

  項籍暴跳如雷,也顧不得陳嬰的勸阻,甚至連大軍還沒有全部渡河,他就率領本部八千子弟兵,氣勢洶洶的逼近樓倉。在項籍眼中,樓倉不足為慮,八千子弟兵定然能輕鬆的佔領。

  這樓倉,哪裡是一個小鎮,分明就是一個烏龜殼。

  一旦發動攻擊,攻城的士卒將要三面受敵。

  再加上樓倉城外,水渠溝壑密佈縱橫,大型的攻城器械也無法立刻投入使用。

  這是哪個該死的傢伙,設計出這樣的城鎮?

  聽到劉闞的聲音時,項籍覺得有些耳熟。可是苧羅山三個字一出來,他就立刻想起了劉闞。

  項籍勒馬向城頭上觀望。

  陳嬰沒有誇大,這樓倉看起來,只怕是不好打!

  項籍出人意料的,沒有叫囂『秦狗』之類的話語。他是個高傲的人,對不堪一擊的對手,絕不會有什麼尊重可言。但是對那些勇武的人,卻格外尊重。更何況,劉闞曾和他不分伯仲。

  劉闞在城頭上,微笑著一拱手,「項籍,你我各為其主,就不要再說什麼場面話了……你要打,某家奉陪到底。當年苧羅山未能分出勝負,今日咱們就在這樓倉一決生死。不過,你遠道而來,想必也已疲乏。某家不佔你的便宜,由你休息一晚。明日卯時,咱們決一死戰,如何?」

  你不是自號勇武嗎?我就和你鬥上一鬥!而且,絕不佔你便宜。

  史書上說,項籍不好讀兵法。

  項籍一下子就看出了劉闞的意圖,這傢伙是在亂我的軍心啊!別看他說的這麼好聽,不肯佔我便宜。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越是顯得這樣大度,那我這些兵馬休整一夜之後,士氣可就要弱了。所以,絕不能向他低頭,只有和他一戰,方顯我項籍的威風。

  項籍馬打盤旋,戟指城頭道:「是英雄,可敢現在與我一戰?」

  你要戰,便作戰!

  項籍更是勃然大怒,這劉闞牙尖嘴利,把本該他說的話,竟搶先一步全都說了,實在可恨!

  號聲蒼勁雄渾,在空中激盪。緊跟著城門大開,劉闞跨上赤兔馬,風馳電掣一般衝出城來。

  內襯鑌鐵打造而成的兩當鎧,腰間束帶,掌中赤旗,光毫閃閃。那赤旗旗柄之上,裹纏紅色絲麻,以防止手心出汗,出現滑脫的狀況。虎頭上,赤纓飄揚,恍若一團火焰在燃燒。

  項籍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未曾想這傢伙,竟有如此好馬?

  烏馬,也是一匹萬中挑一的大宛良駒。可劉闞的馬毫不弱於他的烏馬。看那兵器,從未見過。但凡是用這種奇形兵器之人,必然有不同尋常的招數,還需謹慎。

  「那漢子,可敢與我賭鬥?」

  「我若輸了,不犯你樓倉一草一木,立刻撤兵;你若輸了,就讓出樓倉,我也決不為難你。

  劉闞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項籍,半晌後突然發生大笑,「項羽,虧你也是領兵打仗之人,竟說出這等幼稚的話語?你為楚人,我乃秦將,你我之間,早已不死不休,又賭鬥個甚呢?

  先不說別的,你不得我樓倉輜重補充,又如何攻城略地?我若失了樓倉,豈不是束手就擒?」

  項籍被說的滿臉羞紅,心中更是暴怒不已。

  項籍惱羞成怒,催馬舞戟衝向了劉闞。

  這傢伙的力氣,可是比苧羅山增強了不少!

  這人交鋒,馬也不肯示弱。

  兩邊觀戰之人,只看得是眼花繚亂。

  數百面戰鼓,咕隆隆的敲響起來。主城鼓聲這一響,兩邊側堡的戰鼓也跟著響了起來。而楚軍則是搖旗吶喊,不停的以碰撞兵器,為項羽加油。戰鼓聲,嘶喊聲,在戰場上迴盪不止,直叫人熱血沸騰……不知不覺,兩人已交鋒過百回合,天色也漸漸的黯淡了下來,皎月當空。

  劉闞笑道:「有何不敢!」

  又打了百餘合,項羽有點撐不住了!

  這傢伙,怎如此凶悍?

  就在這時,楚軍之中一員大將,在旗門下悄然取出了弓箭。

  「啊!」

  而項籍卻有些莫名其妙,他還沒有弄清楚,那一支利矢,是從何而來。

  項籍雖然惱火部下多事,可他剛才卻是真的落在了下風。若非這一支箭,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項籍也顧不得詢問究竟是誰射的冷箭,大戟高舉,厲聲喝道:「三軍兒郎,隨我衝鋒!」

  側堡城門大開,兩支人馬從城裡殺將出來,和楚軍混戰在一起。

  季布兩人也不追擊,本就是為了搶救劉闞而已。

  劉闞反手,將箭桿削斷。

  自有軍醫匆匆上前,把金創藥塗抹在劉闞的傷口上,扎上繃帶。見劉闞如此英勇,樓倉城中,頓時響起一片歡呼之聲:「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他也不回去休息,而是率部登上城頭,手中赤旗遙指在夜色中緩緩退去的楚軍,厲聲喝道:「項羽,暗箭傷人的鼠輩,卻丟煞了你祖父的威名。今日劉某不死,來日定會取你項上人頭!」

  城頭軍士,齊聲喊喝。

  劉闞笑道:「我雖中了一箭,可這一箭對楚軍的殺傷力,卻是更甚於對我的傷害。依我看,楚軍此次退兵,士氣定然低落。」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3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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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八九章 狂暴巨熊(一)

  楚軍的營地中,通明。

  項籍打贏了?

  也許吧,至少在鬥將中,他似乎是勝了劉+。可他絲毫不覺得高興,甚至感覺到非常羞恥。

  如果不是那一支冷箭,自己恐怕就敗了。

  他鐵青著臉,端坐大帳中央,眼神凶戾的凝視著在他面前站立的武將,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

  「呂馬童,誰讓你暗施冷箭?」

  武將身高七尺有餘,是項籍在奪取了吳縣之後,前來投靠的人。

  此人武藝不俗,難得的是有一手高絕箭術。項籍平日裡對呂馬童也很看重,只是卻沒有想到,這呂馬童卻在暗中施放冷箭。樓倉城下的一場交鋒,楚軍並沒有太大的傷亡。但是在項籍而言,卻是真的輸了!他甚至不知道,明日還有沒有勇氣,再去樓倉城下叫陣。

  呂馬童挽回了他失敗的局面,卻讓他失去了信心!

  「末將見將軍當時危險,故而未想太多,就射了那秦狗一箭。」

  「兩軍陣前。你怎能……」項羽本來是想說:你怎能做這樣優勢光明地事情?可話到嘴邊。又不得不閉上了嘴巴。兩軍交鋒。打得不僅僅是勇武。同樣也是鬥得謀略。鬥得爾虞我詐。

  打仗。哪有什麼光明磊落?

  項籍一直都渴望成為頂天立地地英雄。但他也知道。做英雄地結果。往往不會太好。

  矛盾地心理。讓他不知該如何再去責備呂馬童。

  於是這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你今日這一箭。當記功!」

  違心之論啊!

  其實,項羽恨不得揮劍把這呂馬童當場殺死。可他不能殺,只能強作笑容,勉勵了一番呂馬童。待呂馬童走之後,他呆呆的坐在大帳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日,是打還是不打?

  ————————————————

  與此同時,樓倉城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劉闞肩膀上的那一箭,傷勢並不是太重。城下一場龍爭虎鬥,讓樓倉人的士氣,頓時暴漲。

  回到府衙,還沒等劉闞走進家門,呂就哭著衝了過來。

  「阿闞,我聽說你受傷了?」

  劉闞一皺眉,旋即笑呵呵的說:「是哪個傢伙胡言亂語?不過是些許皮肉之傷罷了。兩軍交鋒,上陣搏殺,哪有不磕磕碰碰?阿你莫要擔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沒有大礙。」

  呂嬃仔細看去,劉闞除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精神卻是好的。

  「好了,你沒有把這事情告訴娘吧。」

  呂嬃說:「我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讓人封鎖了消息,就是害怕娘知道,會出什麼岔子。不過你最好還是去探望一下,娘自打聽說敵軍兵臨城下,你出城和人交手,就一直有些擔心。

  阿闞,你流了這麼多血,沒事兒吧。」

  劉闞的衣甲上,沾滿了血跡。

  不過用過了金創藥之後,已經止住了流血。

  見呂嬃神色緊張,劉闞輕笑道:「沒關係的……待我換過了衣衫,咱們再去拜見娘。」

  而後他又吩咐眾人嚴守城池,盯住項籍的動作。

  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完畢,劉闞才回到臥室,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和呂嬃一同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的確是很擔心!

  雖說劉闞不是第一次上陣,可老夫人還是免不了有點害怕。

  見劉闞回來了,這懸在嗓子眼裡的心,才放回了肚子。拉著劉闞在屋裡說話,劉巨坐在旁邊,盯著劉闞的臉,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不過,恢復了記憶地劉巨,雖然還是很憨直,卻不似從前一樣傻兮兮的,沒個輕重。

  同樣是練武之人,劉巨看得出來,劉闞好像是受傷了。

  只是劉闞不想說出來,顯然是害怕闞夫人擔心。劉巨眉頭緊蹙,卻始終沒有開口。

  「闞啊,這仗,要打到何時?」

  劉闞說:「恐怕要打些時日……不過母親不必擔心,以樓倉之雄關,楚軍絕討不得好處。到最後,他們只能乖乖的和咱們求和……娘,這一仗打完了的話,我們很可能要換一個環境了。」

  「環境?」

  闞夫人先是一怔,旋即笑道:「你是說去九原?」

  「啊,娘您怎麼知道的?」

  劉闞很震驚。撤往九原的事情,只有他核心周圍地人才知道,甚至連襄強那些跟隨他很久的人,也不清楚。而且,劉闞沒有和闞夫人提起過這件事,老夫人又是從何得知?難道說……

  「你別瞎猜。」

  闞夫人笑道:「是前兩天公叔先生過來時,偶然間向我提起的……闞,九原郡,真地那麼好?」

  隱隱約約,劉闞猜出了公叔繚的意思。

  母親是陽人,但長年生活在南方(黃河以南地區,在當時基本上都稱之為南方),對北方總是懷有一些排斥。九原郡,很多人都以為那

  寒荒涼之地,甚至連劉闞一開始,也這麼認為。

  可實際上呢,河南地之肥沃,不屬於中原。

  人口嘛……可能比不得陽關中那些地方,但絕對比這泗洪要多很多。

  公叔繚不是個多嘴的人。曾出任老秦國尉的人,怎可能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既然向闞夫人透露口風,肯定是怕老夫人到時候轉不過彎兒,不肯前往九原郡。而劉闞呢,又是個孝子。老夫人如果不肯過去,只怕……透露口風,其實隱隱也包含著勸說老夫人地意思。

  有道是,人老成精!

  公叔繚來到樓倉之後,很少出謀劃策。

  這其中有年齡的關係。可若說起思緒縝密,的確不是劉闞可以比擬。至少,劉闞就沒有想起來。

  「娘,我出去方便一下。」

  劉巨突然開口,站起身來朝著闞夫人行禮。

  闞夫人一愣,旋即點頭笑道:「巨啊,你只管去就是了,不用和我招呼。我這裡和你弟弟,還有弟媳再說會兒子話,就歇息了。你也別過來伺候了,早點休息,明天去幫你弟弟的忙。」

  劉巨連忙說:「孩兒知道了。」

  著話,他就走出了房間。

  劉巨沒有去方便,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王姬正在火燭下縫補衣服,見劉巨進來,詫異的問道:「阿巨,你怎麼回來了?娘歇下了嗎?」

  「沒有,和二弟在說話。」

  劉巨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秀兒,二弟今日出戰,你有沒有打聽過,戰況如何?」

  秀兒,是王姬地小名。

  她本沒有名,這秀兒還是在和劉巨成親後,闞夫人為她起的名字。

  王姬說:「打聽過了,聽說楚軍地主將很厲害,和二弟打得難分難解。不過,沒分出勝負來。」

  「我總覺得二弟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劉巨撓撓頭,「我看他似乎是受了傷,不過他好像不希望被娘看出來,所以一直忍著……但是我能聞出來他身上的血腥味。秀兒,你去替我打聽一下,看看這情況,倒是是怎麼個樣子?」

  王姬放下手裡地活計,點頭道:「好吧,我出去打聽一下。

  不過,你也知道弟媳是個多聰明的人,如果府中現在沒亂起來,那肯定是被阿闞給壓下了。」

  「那……就出去打聽看看!」

  王姬答應了一聲,婀娜地走出了房間。

  劉巨在屋子裡徘徊片刻,突然轉身走到衣櫃跟前,把櫃門打開。

  他從裡面取出一件兕袖鎧,套在了衣內。然後又櫃底取出兩支沉甸甸,二尺長短,繫著鐵鏈的鐵椎。把鐵椎包好,放到了屋外。劉巨抄起狼牙棒,在院子裡認真的打磨清洗起來。

  大概過了兩柱香地時間,王姬匆匆的回來了。

  「巨,二弟真的受傷了!」

  「可是被那賊人所傷?」

  王姬點點頭,「我在門口遇到了屠屠將軍,他跟我說,二弟和那賊人交手的時候,被賊人暗施冷箭,射中了肩膀。若不是對方使詭計,二弟說定就贏了。不過傷勢聽說,並不嚴重。」

  劉巨聞聽,勃然大怒。

  「狗賊無恥,竟敢暗箭傷我兄弟?」

  「噓,你輕一點!」王姬連忙摀住了劉巨的嘴,「二弟既然不願意聲張,想必是害怕娘知道擔心。你這麼大聲,整個樓倉都聽見了……放心吧,二弟既然不說,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聽屠屠說,城裡地軍士都義憤填膺,恨不得與賊人死戰呢……

  不過那賊人也確實厲害,據屠屠將軍所說,自他跟隨二弟,還沒見過哪個賊人,能和二弟打得不分勝負。」

  「哦?那賊將很厲害嗎?」

  「聽說很厲害……我又沒有見過,怎知厲不厲害?不過屠屠將軍既然這麼說,想必是真的。」

  劉巨聞聽,蹙起了眉頭。

  他一把抄起狼牙棒,走到屋簷下,拎著一個黑色包裹往外走。

  王姬在他身後忍不住問道:「巨,這麼晚了,你要去何處?」

  「娘說,明天要我去幫二弟的忙。」劉巨頭也不回,「我去校場練武,你別等我了,早點歇息。」

  劉巨素來嗜武成性,王姬也沒有考慮太多。

  哪知道,劉巨走出了別院之後,臉色突然間變得陰沉起來,「暗箭傷人,算得了什麼好漢?

  待我取你性命,為我兄弟報仇雪恨!」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4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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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九零章 狂暴巨熊(二)

  夜色越來越晚……

  劉闞也已經休息了。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聲,劉闞驀地睜開眼睛,翻身坐起。

  呂嬃也醒了,連忙披衣而起。

  「何故這般吵鬧?」

  劉闞衝出了臥室,就見庭院中,王姬正被兩名親衛攔著,大聲的叫喊。一見劉闞出來,王姬立刻大叫道:「二弟,大事不好了……你哥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出城去找那楚人了!」

  「啊?」

  劉闞大吃一驚,揮手示意親衛放開王姬。

  「嫂嫂,你不要著急,大哥去了何處?好端端的,他找楚人去幹什麼?」

  王姬解釋說:「晚上你大哥回來之後,就告訴我說,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受了傷,還讓我出去打聽。

  我出去打聽了情況,聽說你今日交戰,被那楚人偷襲傷到。回來後和你大哥一說,他就顯得非常生氣。後來他說要去練武,我也沒放在心上。可這都快要到子時了,你大哥還沒回來。

  我去他平常練武地校場看。卻沒有看見他地人。

  回房之後又發現。他平日裡所用地衣甲都不見了蹤影……二弟。你知道巨自從恢復了記憶之後。一直想要幫你作些事情。可是他笨。不識得字。除了會打架什麼都不會。我擔心……」

  劉闞臉色頓時一變。連忙回身詢問:「今夜何人把守城門?」

  「君侯。主城城樓上有李司馬和屠屠將軍兩人巡守。城中則有曹倉令和襄強縣長兩人巡視。」

  劉闞鬆了口氣。「嫂嫂莫擔心。李司馬和屠屠將軍巡守城門。沒有我地將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說不定大哥這會兒還在城裡。只不過找不到回家地路了……你先回去。我這就去找他。」

  說著話。劉闞朝呂嬃使了一個眼色。

  呂嬃心知肚明,連忙攙扶王姬,一邊走還一邊低聲的寬慰。

  「備馬,隨我前去城門。」

  別看劉闞是那麼勸說王姬,可他心裡面,也著實沒底兒。劉巨那是什麼人?套句俗話說,那是胳膊上能跑馬,拳頭上能站人地主兒。那一身的功夫,連劉闞也自愧不如。

  別看劉巨憨直,可如果他真要做什麼事情的話,誰也攔不住。再說了,以劉巨的身手,真想要出去,肯定不會讓李成他們發現。畢竟,劉巨不是傻子,跟闞夫人這麼久了,也長了幾個心眼。

  風馳電掣一般的衝上了城樓,李成和屠屠,早已經在城上恭迎。

  早在劉闞來之前,就派人送出了消息。所以,李成和屠屠立刻在城牆上巡視了一遍,結果……

  「君侯,只怕是大爺,就是從這裡出城的。」

  在主城和側堡相連的拐角處垛口上,有一根直徑三公分左右地銅鎖垂在城牆外。兩尺長的鐵椎,卡在垛口上面。劉闞探頭往下一看,銅鎖大約兩丈長,陡直的牆壁下,是一個兩丈長的馬面牆斜坡。這種牆體,對守城一方極為有利,當然了,如果下去,也相對的簡單。

  劉闞的眉頭緊鎖,心裡不由得苦笑。

  「這是何時發現的?」

  「就在剛才!」

  李成說:「一般來說,我們差不多半柱香時間會有一次巡視。可這裡是主側堡交接之處,敵人想從下面上來,根本不太可能,所以巡視就鬆懈了一些。我估計,大爺若是從這裡出去地話,估計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因為一個時辰前,我和鍾離將軍曾在這裡說話,大爺不可能瞞過我們。」

  若是這樣子……

  劉闞想了想,「李成,傳我將令,把府衙裡的二百騎軍全部調出來,隨我前去救援兄長。

  鍾離季布兩位將軍,自側堡悄悄出擊,埋伏於羊角坡兩側蘆葦蕩之中。我帶兄長回來之後,若楚人追擊,就讓過其前軍,從兩側伏擊攔截;如果楚軍沒有追擊的話……立刻撤回城中。」

  李成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輕聲道:「君侯,您這樣輕身涉險,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兄長能為我報仇,而不顧生死,我若坐視不理,那還有何面目活在世間。」

  劉闞頓時大怒,厲聲道:「此事不用再說,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一炷香之內,我要出擊楚軍。」

  「可您地傷?」

  「區區皮肉之傷,何足掛齒?」

  劉闞說著話,手扶在垛口之上,舉目眺望遠處的楚軍大營。

  只見燈火閃閃,隱隱約約能聽到那楚人軍營中特有的刁斗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半點動靜。

  ———————————————

  劉巨溜出樓倉,趁著夜色,悄然來到了楚營營外。

  營門口有楚軍的巡邏隊在營外巡視,守衛極其嚴密。劉巨性子雖然很暴躁,但卻不是個莽撞之輩。他知道,如果這麼硬闖進去,恐怕不等見到那楚人主帥,自己的性命已經危險了。

  所以,他繞著楚軍的營盤而行。

  楚軍大營外,有一片蘆葦蕩。劉巨身高馬大,卻非常的敏捷。在蘆葦蕩中行走,沒有驚動任何人。大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劉巨意外的發現,在楚軍大營左側,有一個小門,只有兩個楚軍在這裡看守。前面曾說過,楚人好勇鬥

  是軍紀卻不是很嚴,而且有一點隨意。

  所以紮營之時,經常會留有一個小門,名作『魚門』。

  在戰況不緊張地時候,會有人從這『魚門』溜出去。後來吳起在楚國變法,其中對軍紀嚴加整頓,使得楚人軍紀好轉了許多。可這『魚門』的習慣卻保留下來,不過是用作輜重通行。

  此時,哪會有什麼輜重抵達?

  兩個楚人靠在營門口,看上去似乎是在打盹兒。

  劉巨又觀察了片刻,見確實沒有危險之後,風一般從蘆葦蕩中衝了出來。一手拖著狼牙棒,另一隻手卻伸向後背,抓住一根鐵椎,抖手擲出。華稜稜一陣響動,那鐵椎狠狠的砸在了一個楚軍的頭上。鐵椎倒也重,約有三四十斤的樣子。可從劉巨手中發出來,那確實致命地!

  噗……

  那楚軍腦漿迸裂,倒在了血泊之中。

  另一名楚軍也清醒過來,抄起兵器,剛要大聲叫喊。卻見劉巨一抖鐵椎上的銅鎖,那鐵椎恍若靈蛇一般,從血泊中一下子竄了起來,刷地繞在了楚軍的脖子上。隨後劉巨,狠狠一拉。

  楚軍士卒,拚命地掙扎,偏偏發不出半點聲音。

  這時候劉巨也到了他的跟前,舉起狼牙棒,手起棒落,將士兵地腦袋砸碎。

  蹲下身子,觀察了一下四周情況。

  劉巨悄然地鑽進了楚軍大營之中……

  這是楚軍的輜重營,空地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輜重。

  劉巨躲在一個糧垛子後面,不知道該如何尋找那個該死的楚人主帥。不過,他也有主意。

  既然找不到你,那乾脆就讓你自己出來吧。

  想到這裡,劉巨二話不說,把一個擺放在地上的火盆挑到了糧垛上面。

  這糧垛一遇火,呼的一下子就著了起來。劉巨悶著頭,接連將十幾個糧垛子全都點燃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

  他在營中大聲的叫喊起來。

  剎那間,輜重營頓時亂成了一團。在睡夢中地楚軍,從帳篷裡蜂擁而出。正是初春,天干物燥。

  整個輜重營變成了一片熊熊火海,只嚇得楚軍四處奔走,設法撲滅大火。

  劉巨在人群中,揮動狼牙棒,冷不丁的就是一下。在這人喊馬嘶的混亂局面下,竟沒有人察覺到劉巨的異狀。不一會兒地功夫,死在劉巨狼牙棒下的軍官,就有十幾個人。不遠處,有一個大帳篷,看上去好像是大人物居住的地方。劉巨心裡一動,停止殺人,躲到暗處。

  一個年約四旬,生的面皮白淨的中年人,赤著膀子,從帳篷裡衝出來。

  「快點救火,快點救火……」

  他大聲叫喊,身邊的幾個親衛都紛紛出動。就在這時候,劉巨卻突然從暗中竄出,從背後照準那男子就是一棒。打完了之後,迅速又退了回去,端地是有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味道。

  「馬將軍死了……馬將軍被人殺死了!」有人發現了中年人的屍體,頓時驚慌失措,大呼小叫起來。他這一叫不要緊,整個輜重營卻變得更加混亂起來。有清醒一點的人立刻喊道:「速速稟報少將軍!」

  少將軍?

  莫非就是那該死地楚人主帥嗎?

  劉巨躲在角落裡,靜靜的觀察著營中混亂的局面。聽到有人高呼『少將軍』三個字,他心裡不由得一動。少將軍是什麼東西?劉巨不知道。可他卻聽人叫過李左車和蒙疾少君侯。

  還有他侄兒劉秦,許多人尊稱為小公子。

  這個少將軍,恐怕性質差不多吧……就算不是楚人主帥,至少也是個大人物,可以將之擊殺。

  想到這裡,劉巨貼著營地的邊緣,往那營門口溜躂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遠處人喊馬嘶不停。一群人騎著馬,簇擁著一個相貌雄武地青年,疾馳而來。看那青年的年紀,和二弟地年紀差不太多。大約八尺高,胯下一匹神駿的寶馬。

  整個樓倉城,誰地戰馬最好?

  毫無疑問,是劉闞的赤兔嘶風獸。劉巨分辨不出對方地身份,可那氣派,還有那匹烏寶馬,卻讓劉巨立刻作出了判斷。這傢伙肯定是個大人物,若能殺了此人,楚人主帥定然會露面。

  劉巨的身體,幾乎全都所在了營門旁的陰影裡。

  眼見著那楚人騎馬來到輜重大營的門口,勒住戰馬。劉巨眼睛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雙手緊緊握住了狼牙棒,猛然縱身從陰影裡竄了出來,狼牙棒高高舉起,正是舉火燒天式。

  「狗賊,敢傷我兄弟,拿命來!」

  狼牙棒掛著風聲,呼的向那楚人將領,凶狠的砸了下去。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4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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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10-22 20:48:00
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九一章 狂暴巨熊(三)

  說來項羽也是倒霉。

  和劉闞一戰盡落下風不說,雖後來勝了,可這勝利卻讓他無比的揪心,甚至感覺有些丟人。

  項羽性情高傲,對自己的武勇更達到了迷信的地步。

  自會稽起兵,連戰連勝,可說是天下英雄,誰都不在他眼中。

  但偏偏就是這小小的樓倉,卻讓項羽體會到了生平第一次挫折。勝之不武,暗中偷襲……這對於心高氣傲的項羽而言,就如同是一次羞辱。有心殺了那呂馬童,可這人卻救了自己的性命,還保全了項羽的顏面;可不殺他,項羽總覺得,嗓子眼兒裡紮著一根魚刺,難受!

  如鯁在喉,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吧。

  項羽心情煩躁,早早的就睡了。可沒想到,半夜時輜重營突然起了大火,讓他頓時警醒。

  輜重營怎可能起大火?

  難道是……項羽心裡還有一個顧忌,那就是在徐縣襲擊龍且的秦軍,至今音訊全無,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陳嬰不同意冒然進擊,也就是出於這個原因。難道說,是那秦軍劫寨不成?

  一想到偷營劫寨,項羽頓時清醒了。

  立刻派人召集兵馬。自己則帶著幾十個親兵和將領。朝輜重營趕來。

  可沒想到。剛到了輜重營門口。就見一團黑影從暗中撲出。一股銳風撲面而來。砸向項羽。

  猝不及防中。項羽連忙舉大戟向外封擋。

  只聽鐺地一聲巨響。一股巨力傳遞過來。只震得項羽兩臂發麻。虎口迸裂。耳朵邊上嗡嗡直響。

  胯下烏馬。希聿聿長嘶。

  踏踏踏。連連後退。

  「刺客,有刺客……保護少將軍!」

  事情發生的突然,讓跟隨項羽前來的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可是看項羽撐住了致命一擊,這些人可就都明白了。這是有人要刺殺少將軍啊……幾十個人呼啦啦就湧上前來,刀槍並舉。

  劉巨也沒有想到,自己全力一擊,居然沒弄死項羽?

  難不成這傢伙就是和二弟交手的人嗎?看這力氣,恐怕是和二弟在伯仲之間,只可惜是個小人。

  「狗賊,休走!」

  劉巨大步流星,朝著項羽撲去。

  迎面楚軍士卒撲過來,劉巨卻視而不見。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項羽,腳下一個滑步,閃過了刺過來地長矛,探手蓬的一把攫住,口中一聲暴喝,將那長矛連帶著人一起舉了起來,狠狠的砸在地上。同時身形呼的一個旋身,右臂持狼牙棒隨身而動,輪圓了就是一記玉帶纏腰。

  劉巨這多大的力氣?

  能在百步之外,將七八十斤重地鐵椎擊中車,那是何等驚人。

  這些年來,他苦練三宮步,加之生活條件的改善。雖已經三十多歲了,可這身體卻正處在巔峰的狀態。狼牙棒輪開了,足有萬鈞之力。把兩個衝在最前面的親兵,當場連人帶馬砸飛出去。

  這和蓋聶的挑人不一樣。

  蓋聶那是巧勁兒,可劉巨這是實打實的力量。

  人馬落地時,已經是血肉模糊。而這時候,劉巨已經衝入了人群之中,左手長矛,右手狼牙棒,腳下三宮步轉開,就如同一扇風車一樣。叮叮噹噹,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那可真是照著就死,碰著就亡。如同一頭瘋狂的猛虎,劉巨所過之處,端的是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身下橫七豎八十幾具屍體倒著,沒有一個是完整。

  項羽勒住了戰馬,在外面仔細觀瞧,不由得是心驚肉跳。

  兒臂粗細的盤龍戟,被劉巨一棒子砸的彎成了弓形,已經無法再用。兩手鮮血淋淋地,看上去很嚇人。連烏雉馬也不安的長嘶不停。

  劉巨身上的那股子狂暴之氣,令人不免生出畏懼。

  「兀那狗賊,傷我兄弟,不要走!」

  劉巨如同一頭發瘋的老羆,全身上下沾滿了鮮血。

  他雙眸通紅,緊盯著項羽,硬生生從幾百人當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長矛已經丟到了一邊,劉巨雙手舞棒,呼呼的掛著風聲。就在這時,從遠處飛馬馳來十幾員大將。為首的正是那呂馬童,掌中一桿銅,一馬當先叫喊道:「少將軍休慌,呂馬童來也!」

  你他娘的才慌張!

  項羽勃然大怒。可不知為什麼,他還真不敢衝過去和劉巨交手。

  這邊呂馬童等人已經過來,十幾員大將呼啦啦圍住了劉巨。劉巨殺紅了眼,見有人攔他去路,心中怒氣頓時爆發。大棒一震,只聽劉巨一聲虎吼:「擋我者,死!」

  腳下三宮步呼的轉開,身隨大棒而行,呼呼作響。

  呂馬童首當其衝,正迎著劉巨的狼牙棒。眼見狼牙棒過來,呂馬童擺銅向外一崩……

  可就是這一崩,出了事情。

  連項羽都抵擋不住的力量,呂馬童雖然弓馬純熟,有怎可能擋住。

  只聽一聲慘叫,呂馬童地銅被生生砸斷。狼牙棒夯在他的腰間,打得他胸腹之間,是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仍在抽搐不停。劉巨大腳丫子上來,狠狠的一腳,踹碎了呂馬童頭顱。

  十幾員大將蜂擁而上,可劉巨卻毫不畏懼。

  狼牙棒左右舞動,和那十幾人站在一處。楚將人多,還騎著戰馬。卻被劉巨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試想連那狼牙棒的邊都不敢沾上,這仗該如何打下去?

  「弓箭手,弓箭手何在!」

  項羽見劉巨一個人,把他的側營就鬧得天翻地覆,不禁暗自惶恐。

  他靈機一動,大聲喊叫:「弓箭手上前,把這怪物給我射殺,給我射殺……」

  直接把劉巨劃到了非人類地哪部分。也難怪,普通人,又有誰能像劉巨這樣子凶狠悍勇呢?

  弓箭手紛紛上前,對準了劉巨!

  正當項羽準備射殺劉巨的時候,卻聽見前營一陣人喊馬嘶。

  回身看去,發現楚軍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火海。項羽不由得一怔,心道一聲:又發生了什麼事?

  「少將軍,大事不好了!」

  「何故驚慌?」

  「秦狗,秦狗殺進了聯營……」

  「阿呀!」項羽乍聽之下,頓時慌了神兒,「前營為何沒直到這個時候才來報告?」

  「少將軍,您調各營兵馬前來救火,前營守備空虛,被秦狗一舉突破。」

  「有多少人?何人領軍……」

  沒等那斥候回答,項羽地目光,突然間一凝。

  只見亂軍之中,一匹毛色如火炭一般的寶馬良駒,橫衝直撞。馬上大將,手持赤旗上下翻飛,猶如閻王帖子一樣,那所到之處,只殺得楚軍人仰馬翻。劉闞,竟然是劉闞偷營劫寨!

  項羽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之前讓那怪物點燃輜重營,把楚軍大營攪亂。

  待各部人馬都調動起來之後,劉闞再率領主力出擊。

  這傢伙,可是好謀劃啊!

  此時此刻,整個楚軍大營裡,已經是亂成了一片。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楚人那打順時勇猛無敵,遭遇挫折就兵敗如山倒地毛病暴露無遺。在不清楚秦軍到底有多少人馬地時候,只看見滿眼熊熊烈焰,到處都是縱馬疾馳秦軍士卒……打?還打個屁啊,趕快跑吧!

  「哥哥休要慌張,我來救你!」

  劉闞也看見了陷入重圍之中的劉巨,連忙大聲叫喊,催馬衝了過來。

  那赤旗左劈右砍,無人能擋住他這一擊之力。而劉巨聽到劉闞的聲音,不禁精神大振,咧開嘴笑了起來。他不笑還好,這一笑卻是猙獰無比。滿臉的血污,看上去活脫脫一凶神惡煞。

  群戰劉巨地一員楚將,被他這一笑,笑得竟魂飛魄散。

  撲通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當場斃命。楚人信巫,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劉巨一笑,笑死了一個楚將。那是楚將膽小……可在別人看,事情就有點不尋常了,他一笑,人就死了?

  「這傢伙會巫術!」

  原本就被劉巨殺得手軟腳軟,心驚肉跳的楚人們,一聽這個,立刻相信了。

  不僅僅是楚將扭頭就走,就連外圍的弓箭手,也急忙丟掉了弓箭,撒丫子跑了。

  項羽一看這情況,心知無法再戰了。一個劉巨就打不過了,再加上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劉闞……

  要是被纏上的話,那結果可想而知。

  把手中的盤龍戟丟到一邊,項羽撥馬就走。

  一邊走還一邊安慰自己:不是我怯戰,是那秦狗會巫術……

  正打得痛快的劉巨,發現對手一下子都跑了,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這時候,劉闞催馬到了劉巨跟前,看著劉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說實在的,即便是那天闞夫人把事情說開了,劉闞對劉巨還是有點顧忌。可沒想到,聽說自己受傷的消息之後,劉巨竟然真的跑出來為自己報仇。耳邊響起了那天劉巨地話:誰傷我弟弟半分,我定不饒他!

  你不饒就不饒了……

  可一個人跑到人家敵營裡,這不是送死嗎?

  「二弟,他們跑了!」

  劉巨拖著狼牙棒,撓頭對劉闞說道。劉闞心裡卻一暖,可手上卻不滿,舉起赤旗,在劉巨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都跑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你這一出來,可是把娘給嚇壞了……等著吧,回去以後,娘肯定不會放過你……好了,快點隨我撤走,別讓那些傢伙回過味兒來,把咱們困住。」

  「好!」

  雖然被劉闞敲了一下頭,可劉巨心裡還是很高興。

  因為他能感覺到,弟弟其實也很關心他。否則,又怎可能帶著傷,殺到這敵營之中來救他!

  「二弟,這是他們主將的兵器!」

  劉巨撿起了項羽丟在地上的盤龍戟,晃了一下說:「那傢伙很厲害,可惜膽子小,跑的太快!」

  若項羽知道劉巨對他的評價,定然大呼冤枉。

  你讓我和人打可以,但你總不能讓我和妖怪火拚吧……

  劉闞一眼認出,那正是項羽的兵器。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看樣子,項羽也吃了不小的虧。

  「拿著它,咱們立刻撤走!」

  楚軍大營之中,已經是亂成一團,那有人會阻攔劉闞?

  就這樣,劉闞兄弟帶著二百騎軍,從楚軍大營之中殺了出來,竟然是無一死傷。待項羽清醒過來,發覺劉闞人馬並不多的時候,立刻帶人在後面追擊。可不成想抵達羊角坡的時候,被鍾離昧和季布兩人率部從兩側伏擊,折了幾百人之後,再一次狼狽而逃。

  這一戰,楚軍被劉巨斬殺閭長以上地將領,二十八人。

  而糧草輜重,更是損失殆盡。

  天亮時,項羽重新集結人馬,清點人數。

  可這一清點,卻讓他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八千子弟兵跟隨他一起渡江,打了多少次大仗,可謂是百戰百勝。

  但沒成想,在這樓倉城下,一夜之間,竟折損了近千人……這可都是他的精銳啊!

  項羽,是欲哭無淚……

  「少將軍快看,前面好像是軍師的旗號!」

  項羽正沉浸在這大敗的悲慟之中,身邊地小校卻高聲叫喊起來:「少將軍,真的是軍師地人!」

  抬頭看去,只見遠處一支人馬緩緩而來。

  大上,掐金邊,走金線,書寫大楚天兵,三軍司令。正中央,斗大的項字,隨大拂動。

  那大之下,一輛輕車之上,站著一個中年文士。

  頭戴竹冠,身穿大祅,披著一件青色地斗篷。三縷美髯,隨風而飄動,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

  來人,正是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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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九二章 秦同

  樓倉,酒肆。

  大戰已經開始,但樓倉人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緊急動員令已經生效,大家每天按照吩咐下來的工作,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忙碌一天之後,三三兩兩的,有的回家,有的則取酒肆裡坐坐,喝上兩碗酒,聊聊天,然後再去休息。

  這似乎成了一個習慣。

  殘酷的戰爭,似乎並不能影響到樓倉人的心情,看他們的模樣,都顯得很輕鬆。

  「聽說了沒有,楚軍來了!」

  「廢話,當然知道,昨天不是已經交過手了嗎?楚軍沒佔到便宜,還惹怒了大爺,單槍匹馬的殺進楚軍大營,把那些傢伙殺得抱頭鼠竄……陳二,這些事兒我們都知道,別在這裡裝神弄鬼?」

  陳二,長著一副標準的楚人模樣。

  個頭不高,七尺的身材,單薄瘦小。

  單眼皮子一翻,「我說的是楚人主力……昨天的楚軍,只是前鋒。聽說楚人大軍已經到了,有十好幾萬人呢,就駐紮在城外十里之外。我看啊,這一次樓倉怕是要危險了,說不定城破之日,咱們滿城老小都要遭殃……城外是楚人,咱們也是楚人,你們說好端端,打個什麼?」

  一雙雙眼睛。刷地就盯在了陳二地身上。

  「你個混賬東西!」

  一個酒杯劈面砸了過來。險些把陳二砸地頭破血流。但即便是躲過了酒杯。陳二身上也地。看上去很狼狽。陳二不由得勃然大怒。抬頭順著方向看去。臉色卻不由得是一變。

  「老牛頭。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我砸死你這個混帳東西!」

  老牛頭年過七旬。須皆白。他以前是在城外開酒肆地營生。大亂將起。就回到了樓倉城內。

  這是個道地的樓倉人,祖上六代住在這泗洪之地,靠漁獵為生。

  後來樓倉建立,老牛頭一家就住進了樓倉。如今老牛頭的孫子就在樓倉軍中效力,長子則做了個小買賣,名下還有幾畝薄田,日子過的相當不錯。只見他站起來,手指陳二罵道:「我就覺得你這小子不是好玩意兒,自打來了樓倉之後,整日裡盡到處散播一些奇怪的言語。

  鄉親們,拍著良心說一句話:這十年來,君侯待咱們如何?

  以前,咱樓亭人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咱樓倉人,過的又是什麼日子?旁地我不知道,咸陽啊、陽啊我也沒有去過。可我那老伴,卻是從郢都逃難而來。她對我說,咱樓倉人過的日子,就算當年的郢都也比不上……這是誰給咱的?是君侯!沒有君侯,咱們只能漂在水上。

  君侯說過,樓倉沒有秦楚之分,沒有地域之分。

  生活在這裡,大家就只有一個名字:樓倉人……十年來,君侯可曾給過咱們半點地欺辱?

  娘的,如今好日子剛開始,就有一群人上躥下跳,在這裡搗亂。

  我老頭子就一句話,誰不讓我過好日子,老頭子也不會讓他舒坦……十幾萬人又能如何?當初韓軍不也是十幾萬人圍攻咱們樓倉?可結果呢,還不是被君侯他們打得潰不成軍,狼狽而逃。」

  酒肆裡地人,聞聽連連點頭。

  沒錯,十幾萬人有怎地?這樓倉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怕他們作甚?

  陳二的面頰,微微一陣抽搐。他的確不是樓倉人,而是在數日前,隨徐縣人一起搬過來的。

  對於之前樓倉遭遇的大戰,他還真不是很瞭解。

  牛老頭指著陳二罵道:「混帳東西,你給我滾出去,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我這家酒肆,不歡迎你這種人……還有,這一次我饒過你,下一次如果再讓我聽見,我就稟報衙門,看你還敢不敢碎嘴子。」

  「陳二,走吧!」

  一旁的酒客說:「牛老爹要較真起來地話,你可沒好果子吃,走吧。」

  一群楚人敗類!

  陳二在心裡咒罵,但是臉上卻帶著笑容,連連道歉,退出了酒肆。

  主人的兵馬已經到了,如今按兵不動,定然是在等待消息。-可這些樓倉人,把那秦狗奉若神靈一般,別說勸降,就連說那秦狗個不是,就一個個暴跳如雷。如此下去,可不太好辦。

  沿著街道,往住所方向走。

  陳二沒有現,在他身後跟上了兩個男子。到了一個巷口地時候,兩個男子突然加速,一左一右的把陳二夾在了中間。

  「啊,你們……」

  陳二剛要叫喊,卻現腰間抵著一柄明晃晃地短劍。到了嘴邊的叫喊聲,又生生地嚥回去。

  「想活命,就乖乖的跟我們走。」

  「我……」

  「住嘴,到了地方,自然有你說話的機會。」

  一個男人手摟著陳二的肩膀,另一個男人則後退一步,緊盯著陳二。

  兩人夾著陳二,拐進了小巷,一直走出去,就到了一座大宅的後門外。陳二一看黑漆大門,不由得心裡一沉。有心掙扎,可還沒等行動,短劍已扎破了他的肌膚。看這樣子,但凡他有半點不軌的行動,這兩個男子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殺死。這兩個人,絕對是殺人不眨眼。

  門開了,兩個男子夾著陳二,進了宅院。

  陰森森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血腥氣。兩旁是十幾間廂房,正中央一座大廳。

  「馬兄弟,今天又有收穫?」

  一個身 裝的青年迎上來,手裡拎著沉甸甸的鎖鏈,笑呵呼。

  「有勞兄弟了……總有那不長眼的傢伙,想在城裡興風作浪。今兒個居然跑到了牛老頭的地盤。

  正好閒著也是閒著,兄弟順手就把他帶來了。只是能不能問出點什麼來,還要煩勞你們。」

  「都是為君侯效力,說什麼煩勞不煩勞地?」

  那青年一抖鎖鏈,只聽嘩啦啦一響,熟練地扣在了陳二的手腳上,然後牽著一根細鏈子,笑呵呵的說:「你,是想走著進去,還是要被人抬著進去?這兩天,刑房裡的兄弟,手癢著呢。」

  馬兄弟則一拍陳二的肩膀,「我若是你,肯定選擇走進去。硬骨頭我見多了,可是沒人能撐過這黑衣衛的十二刑房……呵呵,當然了,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也算開開眼界。」

  黑衣衛?

  那是什麼東西!

  陳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得心裡一哆嗦。

  這幾個人,看上去都挺和藹可親,但他能感覺到,在那笑容背後,隱藏著何等地猙獰殺氣。

  「我自己進去,不煩勞各位了。」

  「聰明!」馬兄弟笑道:「一會兒見到賈大人的話,不妨繼續這麼聰明下去,可能會好一點。」

  青年一抖鏈子,帶著陳二往大廳走。

  陳二眼角的餘光,掃視兩邊。只見那廂房門階上,打掃的很乾淨,但仍能看到斑斑地血跡。

  心裡,又是一哆嗦。

  走進大廳,正對廳門,有一張長案。

  兩邊的牆上,掛著各種稀奇古怪地物具,還分門別類的編上了號牌。七八個木架子,上面同樣掛著刑具。很多刑具,陳二根本就叫不出名字來,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不由得,越忐忑。

  「在這裡等著!」

  青年說了一句,轉身走了。

  空蕩蕩的大廳裡,非常安靜。陳二一個人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因為他能感覺到,在這大廳的暗處,有無數雙眼睛看著他。

  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加之心裡有鬼,讓陳二額頭上,不自覺的滲出密密地汗珠。

  這些秦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一個人在這裡站著,也是一種煎熬。

  大概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陳二有點受不了了。這時候,一陣鼓聲響起,緊跟著從後堂裡,走出一個中年男子。大廳外,跑進來八個衙役,分列兩邊。中年人在長案後撩衣跪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問道:「堂下地賊人,叫什麼名字?」

  「小民,陳二!」

  「陳二,你知道為什麼會把你帶到這裡嗎?」

  陳二眼珠子滴溜溜轉,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小民這嘴賤,在外面胡言亂語,所以惹怒了老爺。」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的人多了去,可為何只抓你一人?」

  年人抬起頭,目光炯炯。他地臉色略有些蒼白,相貌也很清秀。可是一瞪眼,卻流露出一股獰戾之氣。他冷冷的說:「我還以為你很聰明,但看起來,你這聰明卻沒有用對了地方。」

  著話,他抖開卷宗,「陳二,世居東陽,是東陽大族陳氏族人,後賣身為陳嬰地奴僕。八個月前,你從東陽移居到了徐縣,自稱是流民,登記了戶籍。此後,你在徐縣倒也還算老實……君侯下令遷徐縣百姓之後,你一同來到了樓倉,至今……一共是二十八天,我說的可有錯誤?」

  陳二的身子,顫抖不停,匍匐在地上,一言不。

  「這二十八天裡,你做過什麼事,都在我這裡有記錄。

  陳二,要不然,我說一下?看看有沒有差錯……」

  「小,小民不敢煩勞老爺!」

  年人笑了,「算你聰明,知道心疼老爺……既然如此,那你就別再瞞著啦?老爺想知道什麼,你心裡最清楚,乖乖的倒出來,免得待會兒遭罪。趁著老爺心情好,沒有把傢伙抬上來的時候,你能交代的讓老爺滿意,日後有你的好日子;否則,傢伙一上來,你說可就晚了。」

  聽上去,中年人的語氣非常輕柔。

  陳二咬咬牙,「老爺,小民實在是不知道……」

  沒等他說完話,中年人就打斷了陳二。目光突然間凌厲起來,盯著陳二,許久輕輕歎息一聲。

  「陳二,老爺看你順眼,所以不想讓你遭罪。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識抬舉……老爺提點了十一年刑獄,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問口供。看著那些自以為英雄好漢,自以為是硬骨頭地傢伙,在老爺跟前慘叫,在老爺跟前求饒,就會覺得這心裡面,舒爽地不得了。

  願意為你是個識時務的傢伙,哈,沒想到,老爺今天看走了眼兒。

  既然這樣子……把英雄先帶到十二房裡走一遭,要是能挺得過來,老爺再親自動手,會會這位英雄。」

  年人的語氣,非常溫柔,卻讓陳二不寒而慄。

  兩個大漢上前一步,架起陳二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兄弟,你今天可別讓我們失望。」

  「老爺,冤枉,冤枉啊!」

  陳二淒涼的叫喊聲,傳入了中年人的耳朵裡,但中年人,臉上卻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秦同!」

  從後堂裡走出一人,正是叔孫通。

  年人連忙起身,向叔孫通拱手一

  恩公!」

  「別玩兒的太過火了,這個人,君侯還有用場……還有,以後別再稱我恩公,稱呼我官職,或叫我名字都行。這禮能廢,如今我們都在君侯麾下效力,有些事情,最好注意點。」

  「喏!」

  秦同答應地時候,從廳外傳來了一聲響徹人寰的慘叫。

  叔孫通臉色一變,身子沒由來的輕輕一顫。但旋即苦笑著搖搖頭,「秦同,你說你……好好的一個儒生,卻偏偏喜歡這種調調。你那刑房,連我都不敢進去,你說你這麼多年,怎還是那毛病?」

  秦同正色道:「對那些自以為是硬骨頭地傢伙,十二刑房最有作用。

  不過何公請放心,同已非當年莽撞之人,下手自有分寸,絕不會耽誤了君侯與何公的大事。」

  「明白就好,等那傢伙招了,就先擱在你這裡。

  另外,你這黑衣衛要多加留意才是。大戰將起,只怕那些溜進城裡地耗子,活動會很頻繁。」

  秦同笑道:「請何公稟明君侯,同執掌刑獄十一年,這種事情最是得心應手。之前抓的耗子,都已經乖乖的招了。有的還願意配合我,去探聽口風。他們的一舉一動,盡在我掌控之中。」

  叔孫通點點頭,「甚好,我向君侯舉薦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手段和這份心思。

  這黑衣衛,雖然有些見不得光。比不得那些戰將們在戰場上地廝殺,也似我們這些人出謀劃策。可於君侯而言,黑衣衛卻是最重要的部門。你們是君侯地眼睛耳朵,要時刻警惕。

  我今天前來,也是君侯派遣。

  他要我轉告你:如今大戰在即,很多事情他無法顧及。所以,這城裡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著話,叔孫通向大堂上所有人拱手一禮。

  包括秦同在內地所有人,齊刷刷跪在了地上,「我等,定為君侯效死命!」

  「好了,事情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叔孫通說著,正要離去。就見有黑衣衛跑進來,恭敬的說:「大人,那陳二,已經願意開口。」

  秦同和叔孫通,相視一笑。

  「把那廝帶上來吧,讓我聽聽,他能告訴我些什麼事情。」

  —————————————————

  叔孫通離開了黑衣衛衙門,帶著親隨,逕自往城門口方向走去。

  登上城樓,就看見劉闞手扶垛口,眺目遠望。在劉闞身後,如同巨熊一般地劉巨,靜靜的站立。

  李成和屠屠,分列劉闞兩邊,不時的輕聲交談。

  叔孫通上前一步道:「君侯!」

  「啊,何公!」劉闞轉身,看了一眼叔孫通,笑道:「城裡的事情,都辦的妥當了嗎?」

  「君侯放心,秦同在碭郡提點刑獄十一年,這方面絕對是一個老手。有他盯著,城裡的耗子們,折騰出什麼風浪來。不過,這傢伙卻是死性不改。當初就因用刑過度,被貶為庶民。

  沒想到這幾年過去了,還是老毛病,而且越的變本加厲……

  君侯,此人可大用,但還需時時敲打才行。」

  「這個,我有分寸!」

  叔孫通來樓倉之後,為劉闞推薦了幾個人。

  秦同就是其中之一……

  「看樣子,陳嬰並不願意強攻啊!」李成低聲道:「看他這架勢,怕是想要先和我們和談。」

  劉闞點點頭,「項籍大敗,對楚軍的士氣打擊甚大。

  陳嬰現在需要做的,是恢復楚軍的士氣。我估計,他會先著手攻克凌縣幾個城鎮,以勝利來穩定軍心。

  同時,凌縣等地失陷之後,樓倉等同於被孤立……呵呵,這個傢伙,不簡單。

  我現在突然有點後悔了。

  當初襄強他們向我推薦此人的時候,我沒有太在意。如果當時我強行征辟他的話,又會何?」

  「只怕會身在樓倉,心在楚吧。」

  叔孫通笑道:「我也聽說過陳嬰此人,世代楚人貴裔。想要收服他,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闞突然想起一件事,歷史上,真的有這個陳嬰嗎?

  如果有,他又是站在哪一邊?

  亂了,似乎這歷史,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劉闞甚至不知道,經歷昨夜一場大敗之後的項羽,是否還能似歷史上那樣,成為西楚霸王?

  「君侯,您在想什麼?」

  「啊!」劉闞用力甩了甩頭,「我只是在想,等陳嬰現那凌縣幾處縣城,如今已成了空城,會如何反應?算算時間的話,老灌他們應該已洗掠的凌縣,現在怕是已經兵臨淮陰城下了。」

  「君侯,楚軍似乎有人過來。」

  李成突然開口,劉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夕陽西下,在一片落日的餘暉之中,一輛輕車徐徐而來。

  車上,站著一名文士。他在樓倉城下停下車輛,舉目向城上看來,然後一拱手:「敢問劉君侯,何在?」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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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九三章 樓倉之戰(一)

  陳嬰如何不認得劉闞?

  東陽雖然是在淮水以南地區,可終歸屬於淮漢通路所在,隸屬於泗水都尉的管轄範圍之內。

  劉闞數次邀請陳嬰,但都被拒絕了。

  卻不代表陳嬰對劉闞不瞭解。相反,過去幾年中,陳嬰曾數次來到樓倉。不過當時劉闞一直忙碌奔波,陳嬰也只能是驚鴻一瞥般的看上幾眼。就那麼幾眼,足以讓陳嬰記憶深刻。劉闞的體型在楚人當中,屬鶴立雞群的那種,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透著一股子威嚴。

  陳嬰記在心裡,卻沒有上前招呼。

  他是楚人,當了兩年令史已經是勉為其難,讓他再去給劉闞做屬下,那是萬萬不可能。

  畢竟,東陽陳氏也是故楚貴裔大族,族中許多人都曾在楚國為官,更有不少人戰死於疆場上。

  所以對老秦,陳氏一直懷有深深的敵意。

  陳嬰沒有為劉闞效力,卻不代表他對劉闞沒有關注。事實上,自樓倉建起的那一天開始,陳嬰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威脅。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古老的讖語讓陳嬰相信,老秦必然會被消滅。可樓倉崛起之後,已經成了一根紮在楚人土地上的一根釘子,實在太過於危險。

  楚人自淮漢道出,必攻下,而後彭城,順勢進入齊魯。

  這是一條必須要走地戰略通路。但由於樓倉地出現。卻使得楚軍在渡過淮水之後。就不得不面臨尷尬地狀況。首先。攻取下。將會受到牽制;其次。過淮水之後。迂迴空間將會縮小。這會出現。原本地大規模迂迴戰爭。變成一城一地地攻堅戰。於楚軍而言。消耗太大。

  不打樓倉。後方不寧。

  攻打樓倉。必將陷入一場苦戰……

  結果嘛。毫無疑問。楚軍必然獲取勝利。可問題是。在樓倉這麼一個小小地地方。消耗這麼多地兵力。是否值得?但。你不打不行。除了戰略上地需要。樓倉地輜重。讓許多人眼紅。

  所以。早在陳勝吳廣起事不久。陳嬰就派出了細作。試圖混入樓倉。

  再堅固地堡壘。也經不住內部地分裂。陳嬰地計劃不可謂不詳細。但他沒有想到。擁有前世記憶地劉闞。對於間諜戰地重視。遠遠超過了陳嬰對用間地認識。孫子兵法十三篇之中。有用間一篇。但實際上。秦楚時期地用間手段。還處於一種原始地萌芽狀態。並不成熟。

  只需要略一關注,劉闞就可以覺察到其中地問題。

  這也是他組建黑衣衛的一個重要原因。當然了,劉闞的行動,在城外的陳嬰,不可能知道。

  他就是陳嬰?

  劉闞在城頭上,見陳嬰輕車而出,不由得暗自佩服此人的膽略。

  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劉闞很清楚陳嬰的重要性,也明白,只要殺了陳嬰,就可以對楚軍造成很大的麻煩。可他不能,因為這是這個時代的人,所恪守的一個原則、底線。

  如果他冒然出手,殺死了陳嬰,弄不好會讓樓倉內部,先出現不和諧之聲。

  不過,既然陳嬰來了,劉闞也不會示弱。

  當下離開城頭,登上了一輛兩輪輕車。城門大開,劉闞親自駕車而出,和陳嬰打了個照面。

  「君侯,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

  陳嬰倒是挺佩服劉闞。不管怎麼說,劉闞發明程公紙,創隸書的名聲擺在那裡。作為一個讀書人,陳嬰可以對任何人不屑一顧,但卻不能對劉闞表示不敬。原因很簡單,劉闞所做之事,大利天下讀書人,那是了不得地事情。即便是已故儒門先賢孔鮒,也需尊一聲:劉生!

  古人的用字,非常講究。

  『子』、『生』之類的字眼,是不能隨便使用。

  陳嬰此來的意圖,非常明白。

  他希望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使楚軍可以順利攻克下,佔領泗洪、淮漢之地。能繞過劉闞的樓倉,自然是一件好事。否則消耗大量的士卒性命,戰果嘛……卻未必能盡如人意。

  劉闞一拱手,「可是陳嬰先生當面?

  我亦久聞先生之名,知先生有大才,可定國安邦。數次相邀,卻未能見先生一面,實乃憾事。」

  陳嬰一怔,露出一抹笑容。

  他那能聽不出,劉闞這是客套話。

  定國安邦?也許吧……可實際上,若非自己此次隨項籍出兵,渡過淮水,劉闞未必就能知曉他的名頭。當然了,當年辭官之後,劉闞數次派人邀請陳嬰,也讓陳嬰頗有些感動之心。

  目光不由得變得複雜起來。

  陳嬰輕歎一聲,「能得君侯看重,實陳嬰之幸。然則……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看重我,我很感激。可我們不是一路人啊!

  你屬秦,我歸楚,秦楚之間的仇恨,決不可能隨意的抹去。

  又何嘗聽不出陳嬰話中地意思?

  「先生,秦人、楚人,就真的這般重要嗎?想當年,周天子得天下,天下共歸大周,以周人為傲;若追溯而上,商湯夏啟,武帝三皇……三千年前,天下一家,何來楚人、秦人之分?

  我聽說,楚王先祖季連,原本是黃帝之後。

  而秦人祖先,當為少昊。少昊帝,曾撫養黃帝之子瑞頊,說起來也是一家人。

  詩經大雅中有詩曰:無霟皇祖,式救爾後……為何到了今日,我們卻忘記了祖先的情誼,非要兵戈相見呢?陳嬰先生,七國二百年,戰亂不止,百姓過水深火熱的日子,你難道不知?

  而今,為一己之私,竟不惜挑起戰火,讓百姓們重新回到那種顛簸如浮萍般的日子,你們於心何忍?」

  這秦人地祖先是不是少昊,陳嬰說不準。

  可楚人的祖先,地確是黃帝地後裔。劉闢這一番話,只說地不溫不火,卻讓陳嬰,啞口無言。

  「君侯,非是我為一己之私,實暴秦昏庸,致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我大楚不過是順勢而起,解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君侯是明事理的人,當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此乃大勢。我知君侯非常人,但縱使君侯本領再大,憑區區樓倉,卻無異於螳臂擋車。」

  劉闞說:「失天下者,非秦人,乃嬴氏。

  先生說你們是解救百姓與水火之中,可我卻看到地是百姓流離顛沛,大好地土地被荒廢。

  你楚軍所過之處,滿城屠戮,洗掠爭搶,就是為百姓做主嗎?

  先生,我沒有看到你們解救百姓,只看到你們無惡不作,燒殺搶掠之事。天下大勢,與我無關……我守樓倉,就要保這一方的平安。而今,你們無端犯境,可聽到這樓倉百姓的心聲?」

  「這個……」

  劉闞不斷的偷換概念,讓陳嬰瞠目結舌。

  誰說這劉闞只是一介武夫?伶牙俐齒之處,豈能是一武夫可做到?

  見陳嬰沉默,劉闞突然大聲問道:「陳先生,你可有夢想?」

  「啊?」

  陳嬰被劉闞突如其來的一問,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怔的看著劉闞,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劉闞扭頭,看著城樓上飄揚地蒼龍旗。

  目光從樓倉城頭上的每一個人身上掠過,而後長出一口氣,回頭對陳嬰說:「我有一個夢想!

  這個夢想,深深根植於我的心中。

  我夢想有一天,在這片光榮的土地上,不再有戰爭。

  我夢想有一天,這片土地上,楚人、秦人、齊人……不再兵戈相見。

  他們同席而作,親如兄弟。

  我夢想有一天,函谷關前不再血流成河,昔日的戰場,能成為千里沃土,所有人在同一塊土地上耕耘。

  我希望有一天,天下不在有地域和國界之分,所有人能手拉著手,同聲高呼:我們是炎黃子孫!

  陳先生,也許你會說,我這是在胡言亂語。可是我真的做過一個夢,深谷彌合,高山夷平,歧路化為坦途,曲徑成為通衢……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讓炎黃子孫的榮光,散播到每一個角落。讓普天之下所有的異族人,匍匐在我們的腳下,不敢冒犯我們祖先的英靈……

  我懷有這個信念,讓陽光所照之處,都有蒼龍旗在飄揚!」

  劉闞筆直地站在車上,落日的餘暉照應著他的身體,恍若一個天神。

  他的這番話,是大聲的咆哮出來。城樓上鴉雀無聲,一雙雙目光,凝著他如山般雄偉的身軀。

  陳嬰在劉闞的對面,也忍不住生出一種想要伏地膜拜的衝動。

  他強行壓抑住自己那近乎激動的心情,平息的鮮血,許久之後,在車上向劉闞一揖。

  原本,他想勸說劉闞,可現在,他卻動搖了!

  再說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陳嬰一抖韁繩,駕著輕車,朝楚軍大營方向行去。

  「炎黃威武,君侯萬歲!」

  突然間,在樓倉城頭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地聲音。

  陳嬰身子一抖,忍不住扭頭向身後看去。只見劉闞,依舊筆直的站在車上,巍然的,一動不動!

  這一戰,能勝利嗎?

  陳嬰不由得有些疑惑。

  樓倉人口的確不多,他們的兵力更是稀少。

  然則民心所向,當所有地樓倉人,都決心為劉闞死戰的時候,就算有百萬大軍,也未必能勝!

  看起來,一場苦戰,已不可避免……

靈魂戰士 於 2009-10-22 20:53:00 修改文章內容